麵無表情避開她的進攻。兩人在床上一番纏鬥,孫劍鋒手如遊蛇抓住她的胳膊,然後用力一擰!

寧清卓一聲悶哼,冷汗立時就出來了。她的肩膀脫臼了。

孫劍鋒奪了她的峨眉刺,又依樣廢了她另一隻手,這才直起身,居高臨下俯視寧清卓。他的堅硬甚至還埋在她體內。

寧清卓眼中還殘留著媚意,赤身裸體躺著,直直回望他。

孫劍鋒抹了把腰,一手的血。他被傷了,卻不甚在意,隻將那峨眉刺扔去地上:“就知道你要發狂……連寧如欣都舍得殺。”

脫臼的雙肩很痛,寧清卓喘著氣搖頭道:“她是自殺的。”

孫劍鋒聞言眉頭微皺:“我讓人盯緊她了。真是一堆廢物!”

寧清卓居然笑出了聲:“別這麼說,人這一生總會做許多錯事。我姐一向柔弱,他們隻是太小瞧她了。”

見她今日似乎願意與他說話,孫劍鋒便問道:“那你呢?你這一生,又做錯了什麼?”

寧清卓歪頭,眼神虛望上方:“嗬,這個問題,一年來我想了很多次。我錯就錯在不曾費心與寧修平爭鬥,害我的族人遭難,害我的宗族潰散。”

孫劍鋒不悅皺眉:“怎麼是寧修平。”他執念於在她的生命中占據重要地位,即使是錯誤。

寧清卓娘親早逝,爹爹是上任寧家族長。寧爹爹死後,堂哥寧修平接任族長,將寧家攪得一團渾水。寧清卓卻帶著寧如欣,躲去府城開了家小茶樓,這些年,基本和寧家的風風雨雨無關。

兩姐妹生意紅火,日子平靜,直到某天,孫劍鋒路過,無意見到了她倆,動了心思。寧修平為討好這個錦衣衛鎮撫使,以寧家族長的名義,將兩姐妹賣給了孫劍鋒,倒是賺了許多好處。寧清卓和寧如欣的煉獄卻由此開始。

寧清卓吃吃笑了起來。她覺得她總結得很正確。她曾經想過獨善其身,但事實證明,在大啟朝這個封建社會,唯有強盛的宗族,才能成為個人的保障。若是她自己當家,維護族人利益,助寧家一路扶搖直上,這樣,孫劍鋒出現時,便是那地方知府,也沒法將她和寧如欣送人。

寧清卓笑夠了,這才道:“哈,你是個瘋子,被你看上是我倒黴,卻不是我的錯。”她很理智的總結:“運氣不好和做得不好,這是兩回事。”

孫劍鋒臉色一沉,起身去衣櫃中拿出了幾個小藥瓶,又撿起地上的峨眉刺,用藥粉將它細細擦淨,然後坐去寧清卓身上。

寧清卓微抬眼皮看了他一眼,複又閉上,很是淡然,似乎早有預料一般。她聽見孫劍鋒道:“寧如欣不在,你這身武功留不得。”他似乎是在解釋,又似乎是在自語:“否則,難免會被你找到機會逃跑……”

作為一個在刑獄中浸淫的錦衣衛,孫劍鋒下手很利索。他掐住寧清卓手腕,尖銳劃過,用那峨眉刺挑斷了寧清卓的手筋。

寧清卓哼都沒哼一聲,就痛暈了過去。

待她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晚上。房間沒有點燈,光線昏暗,她的胳膊被接上了,雙手手腕也包紮妥當,卻再無法做任何動作。

孫劍鋒坐在牆邊陰影之中,緩緩發問:“你什麼時候服的毒?”

寧清卓很佩服自己。這種時候,她還能平靜和他說話:“我也不知道。姐姐說,她把慢性毒藥摻在我的茶水裏,我已經服用好長時間了。”她笑了笑:“姐姐心疼我天天受苦,覺得我不如死了的好。可你是知道的,似我這種人,怎麼舍得死。便是要死,也得先弄死寧修平和你,才算夠本。”

孫劍鋒沉默了許久,久到寧清卓幾乎要昏睡過去,才道了句:“我派人把寧修平帶來京城,隨你弄死。你撐久些,別死了。”

寧清卓眼皮動了動,心中回了他一句:才不要……

比寧修平來得更快的,是一批批大夫。寧清卓被不同人看診、灌藥、針灸,折騰著吊住口氣。可她自入孫府後,沒日沒夜被折騰,身體早已虛弱。加之又被挑了手筋,更是散了元氣。這些導致她體內積毒難散。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偶爾睜眼,看見孫劍鋒刀削般的臉上有痛苦焦慮之情,竟然有些舒坦:她就要死了,他一手造就了這一切,並且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