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俊祥一直沒等到晴天,也沒看到賀家易到來,正準備出去,卻在公司門口看到賀家易的車,他紳士地打開車門,晴天從車裏下來了。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過來,仿佛沒有看到他。
“夏晴天,你跟我出去一趟。”宋俊祥盡量壓抑自己的真實情感,不讓自己看起來怒不可遏。
“嗯?”
“俊祥,晴天她……”
“難道我堂堂宋氏的總經理連調動人員的權力都沒有了嗎?”宋俊祥開玩笑似的說,但是卻能聽到話裏的不滿。
“可是,俊祥,你不能為難晴天。”賀家易真怕宋俊祥又借機為難晴天。
晴天,晴天,叫得多親熱。宋俊祥心裏泛起陣陣不滿。
晴天示意賀家易不要再說。
坐進他的車子,兩人都不說話。車裏放著一首很老的歌曲《塵緣》。
塵緣如夢,幾番起伏總不平,到如今都成煙雲。
情也成空,宛如揮手袖底風,幽幽一縷香,飄在深深舊夢中。
繁花落盡,一身憔悴在風裏,回頭時無情也無語。
明月小樓,孤獨無人訴情衷,人間有我殘夢未醒。
漫漫長路,起伏不能由我。人海漂泊,嚐盡人情淡泊。
熱情熱心,換冷淡冷漠,任多少深情獨向寂寞。
人隨風過,自在花開花又落,不管世間滄桑如何。
一城風絮,滿腹相思都沉默,隻有桂花香暗飄過。
仿佛是故意,“幾番起伏總不平,到如今都成煙雲。情也成空,宛如揮手袖底風”,兩個昔日的戀人坐在一個車裏,卻沒有言語。“熱情熱心,換冷淡冷漠”,晴天覺得就像自己,打散了宋俊祥一腔熱血,給他的總是冷淡冷漠。沉默,沉默,如這塵緣,漫漫長路已經走過,從今以後,對他不用再刻意冷淡冷漠。
“宋總,我們去哪兒?我需要做什麼嗎?”晴天打破了沉默。
“不用。”回答簡單利索。
“好。”
宋俊祥不再說話,空氣如靜止般窒息,小小的空間藏下兩個人的心事,各自沉默。
宋俊祥帶著晴天去了一家五星級酒店,晴天跟在後麵,也不知道到底見什麼人,到這裏做什麼。
整個飯局,晴天沒說一句話,仿佛空氣一樣。隻有剛到的時候宋俊祥看她一直站著說了聲“坐”。宋俊祥和對方談生意,她一直呆呆地坐著,動動筷子吃兩口菜而已。
飯局結束了,宋俊祥卻沒有讓晴天回去。
打發了司機,他開著車,那速度像被大風刮的柳絮一陣陣地飄著。他臉色嚴肅冷峻,令人悚然。
“我要回去。”
風刮得像一把刀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擱在了脖子上,涼涼的,一不小心就要血流如注。她要逃,不想看到他的瘋和他的狂。
他狠狠地按著她的手,不許她打開車門,不許她離開,不許她反抗。冷如寒氣的聲音飄出一句“不準走”。
“停車,否則我就跳下去。”晴天不顧一切地大喊。
“你想走!”他猛然刹車,轉過臉來,看著她,像大灰狼抓住了小白兔。她要逃走,簡直是妄想。一夜沒睡而熬紅的眼睛使他像凶狠的狼一樣,晴天居然還一臉傲氣地看著他。他心裏很氣,她有什麼資格要求“回去”?她不過是一個任他擺布的小員工而已,她不過是一個他以前的女人,她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傻瓜。宋俊祥伸出手,掐著她的下巴,說:“回去?你有這種資格質問我嗎?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現在就不要犯賤。自作孽不可活!”
她的淚流下來,陌生的愛人,臉越來越不清楚,終於在淚雨漣漣裏消失了蹤跡。她帶著喘息哭著,哭得淡妝都花了,哭得鼻涕和眼淚混在一起,委屈得像被欺負的小貓。
眼淚流到下巴,流在他的手上。他一點點地掐得更緊,她窒息一般地哭泣咳嗽。終於,他鬆開手,說:“你走!”
她拉開車門,逃離。
曾經愛過卻要分手,為何相愛不能相守,到底為什麼?
早知如此,何必開始。歡笑以後代價就是冷漠。
既然說過深深愛我,為何又要離我遠走,海誓山盟拋在腦後。
早知如此,何必開始,我還是原來的我。
大街上傳來很老的一首歌。
那個年代,齊秦的歌風靡了大江南北,連後來沒趕上時候的孩子也唱著他的歌。而宋俊祥就是後來那批孩子。晴天在鄰居家的收音機裏聽到過這首歌,而宋俊祥一直不肯唱給她聽,他說這首歌不吉利。
看來,有些結果無法避免。不是避免了不吉利的事情就一定能迎來花好月圓的春天。
宋俊祥早一步回到公司,有些疲憊,賀家易看到他就問:“回來了?怎麼沒看到晴天?”
宋俊祥顯得有些疲憊,瞟了家易一眼,那一眼看得家易心情沉重,但他立刻恢複了往日的心平氣和,說:“她一會兒到。”
賀家易看出他有些不悅,以為是合作沒談好。
“天翔那塊地有問題嗎?需要我再去找一下劉局嗎?”
“很順利。”他淡淡地答道。
“這就好。”
賀家易猜不出他為何煩惱,很少看到他如此不悅,如此心煩,如此壓抑怒火。問了兩句聽出他不想說,也裝作沒事。
晴天回到公司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她已把眼淚擦幹,洗了臉,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和平日沒什麼兩樣,才進了公司的電梯。
賀家易一聽說就過來問:“沒什麼吧?”
“沒事。”晴天淡淡一笑。
“他拉你去幹什麼了?不會把你當助理了吧?!”賀家易說笑著瞎猜。
“就是去談生意,我旁聽。”
“哦。”賀家易悵然,剛要走,一回頭又說,“晴天,下班有空嗎?晚上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