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哀憐,分明是針對自己的。
他好奇得眉毛閃了閃,然後才讀明白,那裏麵的含義分明是:其實以你的資格,也未嚐不能成為一個備選……
小招的腦子裏電轉了下,就足以電轉完他和齊紈所有的因果。
——任何一個男人,在齊紈看來,都未嚐不是可以掂量下是否足以成為她擇偶的備選吧小招一直是處在線上線下遊離之際的那個人,可惜他自己一向並不太爭氣……
所以,她現在的目光才會如此哀憐,分明就哀憐地等待著小招顯露出他的不幸。
原來,這也是個暗示。
——葉沙和齊紈
小招真的忍不住要愕然起來了。接著他卻想起“樓”。他冷然道:“隻有他有錢那樓呢同樣出手,他就沒有那他憑什麼斷定他就應該接受他的約戰”
齊紈分明誤讀了小招的憤慨。她臉上的胭脂略紅了紅,滿意的紅。隻聽她微微笑道:“他也有的呀。但錢隻有一筆。”
“葉沙說:葉沙贏了,就算葉沙送的,樓贏了,就算樓送的。”
“同一筆錢”
齊紈含笑地點頭。
小招幾乎茫然了——同一筆錢,那說明……送的也將是同一個女人
小招不由愕住。什麼樣的女人天一樣大的麵子了!
“樓同意嗎”
齊紈微微點頭。
然後,他才讀懂齊紈那極善表達的笑。那笑裏有一點羞澀,有一點迷惑,也有一點炫耀,有一點詐愧的……小招不由“懊”了一聲——他簡直怕那麼直白地看到齊紈未曾明說的暗示了……
“想不到,那樣一個人,殺手樓那樣的人,原來也曾對我有意……”
[5、決戰]
這決戰原來就發生在豬兒行、溷廁巷對過的奔豕樓邊!
——七月十三!
據說,那天整個豬兒行的豬一瞬之間都靜了!公豬不叫了,母豬不哼哼了,小豬不拱乳了,連待宰的豬都突然間不哀嚷了!
溷廁巷旁總有很多挑糞的糞戶。然後,那些糞戶在一瞬間突然都不擁擠了,不打架了,不爭搶了,不講價錢了。
因為一道慘白的光疾掠而過。
“那是一種——時光透體之感。”據後來撰寫地方誌的文人們的描述。“所有的人都爭相張望……”
“他們望向的是奔豕樓。”
“今天的奔豕樓,跟往日的,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同。”
隻是——那樓下的空地,堆滿豬廢棄物的空地,扒得平平的,平常用來曬肥的空地,幾畝大小的空地,忽然顯得跟平常不一樣的寥廓。
“連那兒的陽光,跟四周的比起來,都顯出一種蒼白來……”
我們還可以引用幾近萬言的地方誌,但這裏隻須簡潔地說——所有人都覺得異樣,但並沒有人看見葉沙與殺手樓。
因為高大的奔豕樓遮住了大家的眼,大家看不到那樓背後會是怎樣的一幅景象。
也許殺手樓該是坐著的。
他那樣的出身,那樣的不忌諱,諒來也不會忌諱坐在烏黑的臭味厚積的地上。
他箕坐於地。他身上,該隻有那一把刀是幹淨的。隻值三錢七分銀子的刀。一把牙柄的刀。
懷疑殺過莫過竽和傷過龐化的刀。
他一定早就在。他的行動一向悄然無聲,他一向暗隱如影子。
但那一道蒼白的光劃過,該就是葉沙來了!
那光像一把劍還是那劍像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