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見任何異樣,隻點點頭道:“多謝惠顧。”

周家幾人上了一輛車,薑李二人上了另一輛車。

李盟終於抓到獨處的機會,悄聲問薑仁之,“這又是你搞的鬼吧!什麼情況?”

薑仁之無辜道:“這是報酬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六十九、報酬

“哈?報酬?”

“對呀~”

周家三姐弟的感情,被薑仁之抽取出一部分。

周宗玥怨恨周宗瑜,為的不是家產,而是恨他不該放棄他們姐弟。她一直覺得,再大的困難,一家人在一起,都能挺過去,苦些,累些,隻要家人還在,那家就還在,無倫住得是金屋銀屋,還是草房陋室。

可周宗瑜擅自認定他們要的是物質上的“家”,覺得他們不能和他一起承擔苦難,把他們當作貪戀享受的“叛徒”,送給新的“家人”。就像一家的狗生了一窩小狗,主人覺得自己養不起,就掛著“疼愛”的名義,把它們都送人了。

她不能忍受自己對這個家的感情,被周宗瑜理解的這麼淺薄。

周宗璟的記憶裏,對大哥並沒有太多感覺,他離開時太小,倒是對姐姐的感情超過對大哥。

不過,他也有很多話想對大哥說,除了幼時的一點驚慌外,更多是對大哥的感激。他站在理性的立場,可能感情上難以接受,但那時大哥做的決定,是對他們今後生存,最有利的決定。

也許很多人覺得,大哥太軟弱了,但他真正覺得,大哥是柔,但是不軟。在大哥身上的,是一股不屈不撓的韌勁,最險惡的逆境中,也能好好分析,做出傷害最小的判斷。

隻是這種傷害最小化的判斷,更多是不傷害別人,卻很少考慮自己。

這樣善良而堅韌的大哥,卻往往最容易落得親者痛,仇者快。

因為隻有愛他的人,才能明白那種無力的心疼。

他想告訴被儒教思想荼毒的大哥,有時候,人應該遵循自然法則,自私些生存。

周宗璋……就太複雜了。

薑仁之無法從他那裏獲取真實的信息,簡單的愛恨,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感情。周宗璋像是一個塞滿各種情緒的鐵罐,外殼冰冷,但隻等最後一根稻草,就能刺激他的爆發。

麵對這樣的周宗璋,他有些束手無策。

他隻能把那些激烈的情緒都抽離出來,抹消周宗瑜在他記憶中深刻的存在,用周宗玥對周宗瑜外向的淺顯態度去填充。

這樣的周宗璋,看起來依舊是涼涼的,冷靜理智的。隻是,這次他是真的涼透了,沒了內心憋漲的那團火,他像是個冰冷的瓷娃娃。徒留一個漂亮的軀殼,一個聰明的大腦,卻失去更多人性的情緒。

薑仁之無法衡量自己做的對不對,他隻能用傷害最小的方法解決,對周宗璋傷害最小,對這個世界傷害最小。

李盟看著那道牌樓被泥石流衝毀,精雕細琢的梁柱破敗地斜插在泥土中,金漆勾畫的牌匾正被清理路麵的鏟車推到山下去。

他突然扭頭去看,那座古舊的小村莊,隻有酒店的部分嶄新的,不合群地顯著一片金碧輝煌。

“媽媽,我們以後還來嗎?”周禮湳望著老宅酒店的方向,有些戀戀不舍。

“不來了,來什麼,都沒人了還來什麼……”周宗玥挺不開心,她甚至都不想回頭去看看這個生養她的村子。

周宗璟抱過小外甥女,笑著說,“下次湳湳去小舅舅那裏吧,那裏風景也很好喲~森林比這裏還大,還有很多小動物,野兔子和鬆鼠每天都能見到。”

小姑娘聽到有小動物,開心地睜大眼睛,拍著手道:“好耶!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周宗璟說:“快了吧,小舅舅馬上要結婚了,湳湳可以去做花童~”

“哇~花童!是不是可以穿漂亮衣服?”

周宗璟點著她的鼻子,笑著說,“是呢。”

周宗玥有些意外,“咦?老小,你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不聲不響就要結婚了?”

“啊,是啊,本來想推遲些的,畢竟我剛工作一年。現在想了想,早點結婚吧,雖然她是個藝術家,但感情這種事,對誰來說,都是穩定些比較安心吧。我不該讓她再等下去了。”

周宗玥點了點頭,想到後座還有個光棍兒,她扭過頭去問:“老三,你呢?宗璟都結婚了,你不會還沒有女朋友吧?”

冷冰冰的青年正在看文件,聽她找麻煩,頭都沒抬,直接道:“我對這種無聊的事沒興趣,愛情不過是繁衍的副產品。有愛情能繁衍,沒有愛情也能繁衍,沒必要再為地球增加壓力。人類已經太多了。”

周宗玥“切”了一聲,懶得再跟他浪費時間,她回過頭,興致勃勃地跟小弟討論求婚啊,婚禮啊,蜜月啊,那些女人感興趣的話題。

周宗璋停下手裏的筆,他聽著那些美好浪漫的東西,胸腔裏空洞地疼痛。

他覺得,自己的觀點是沒錯的。

隻是……他似乎深深愛過一個人,愛得至深至誠,愛得痛徹心扉,愛得幾乎要把自己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