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裏,無論是誰都無法取代彥城哥,如若他有個好歹,我也不會讓自己好過。”說罷我便朝公館內走去。
佩蘭滿臉悅色走上前,見我似乎哭過忙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今天過得不好麼?”她還詢問些別的雲雲,我都沒有回答她,我走到房間裏,將門鎖好,拖著疲倦的身體一頭紮在床上,所有的苦水終於決堤泛濫,佩蘭在外麵敲門,良久終於靜了,半晌,車子的發動聲飄到耳邊,起身才見楊錦凡的車子消失在巷口的街景中。
我無力地躺在床上。
氤氳夢境中,合歡花樹下,兩個年少的身影折射著光,頓時天色暗了下來,合歡花的顏色變得血紅,枯萎,散落一地化作一灘膿血染紅了夢境,密布天空的烏雲團做一團,徒然變成楊錦凡的臉,猙獰地笑著,彥城在血色的泥土中越陷越深,任憑我怎樣拉扯,大聲呼喊都無濟於事……
“不要……”我坐起身來,後知後覺淚已然沾濕枕頭。
寂靜的黑夜中聞得有人邁著沉重的腳步從樓下走來,我以為會是楊錦凡,遂扯過身邊的被子將自己蓋住側過身躺在床上合拾雙眼。半晌腳步聲漸漸淺去,微弱的關門聲又將一切帶回沉默的深夜。
我起身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彥城房間的門虛掩著,斜射在地板上一道暖橘色的微光,親身前往,我抬起顫唞的手,遲遲不肯推開他的房門。這一刻我的手恍然有千斤之重,抬起和放下都那麼不易。
我後退兩步,腳尖移向離開的方向,房中卻傳來玻璃破碎的響聲。所有的顧慮煙消雲散,我推開門,濃重的酒氣撲麵襲來,彥城倚著牆席地坐在地上,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一道令人觸目驚心,襯衫半邊被血浸得殷紅刺眼,地上七七八八,或立或倒放著幾個空酒瓶。
他將手中酒瓶中的酒胡亂地灌了幾口,剩餘地倒在手臂的傷口處。酒精帶來的刺痛讓他眉頭緊鎖,額角微滲出的汗水聚成汗珠順著分明的輪廓流淌下來。
我從櫃子裏找出包紮用的紗布,跪在他身邊。他喘著粗氣說道:“你出去,我自己來。”我用剪刀剪去他的衣袖說道:“都傷成這樣了,還逞強什麼?”他見拗不過我,便將襯衫褪去一半,露 出半個身子。
我極小心翼翼,生怕再次將他弄疼。下手的人極狠,傷口又深又長,可我還是在心中暗自慶幸,我聽到的那聲槍響傷到的不是彥城。
目光流轉,我瞥見他身上幾處早已愈合的疤痕,這是他那年在碼頭當小工時留下的;這是前年談生意,被其他買家威脅留下的;還有這個,這個是前些日子遭人算計留下的……
指尖掠過其上,炙熱灼燒,那些並非隻是結痂,更是歲月流淌的傷痕。觸♪感穿過他的身體,仿佛觸電一般。我們的眼光倏地相遇在一起,我漸漸地抬起手,輕輕撫平他深鎖在一起的眉頭。
他握住我的手,緊貼在臉頰,移到唇邊,我眼中似乎有淚滾燙地翻滾著,趕忙將手抽回。
我背過身去,用力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啜泣。看不到他的神情,可聲音滿是悲傷,“合歡,我們走吧,離開這裏,遠離這裏的是非,過回我們以前那樣的日子。”他用力扶住我的肩膀,“你不喜歡大哥的,對麼?告訴我,你還是愛我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握,指甲深陷也渾然不覺得痛,我用力擠出一個笑容,“我怎麼就不喜歡他了?這人真是好笑,明明知道了答案,卻還要我再說一遍,一定要痛了,才肯善罷甘休麼?有些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以前的我們是什麼樣,我已經快忘得差不多了,就算記得恐怕也隻能用來回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