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夜聞言笑出聲來,他輕輕撫著我的背,柔聲安慰道:“生與死的距離不過短短幾十載,但我們會葬在一個皇陵,化成了灰都在一起,就像我父皇與母後,這也是我要你做皇後的原因之一。”
“那麼之二呢?”我仰起頭,他的下巴攜著一片陰影,讓我朦朧看不真切。
“之二便是,綰蘇你的嫁妝很豐厚。”他隱有笑意。
“你打趣我?當日我來金國,可是……”
“綰蘇,”他打斷我,一改方才的玩笑,認真道:“這些原因縱然曾經是我考慮的因素,可如今,卻隻是為了你,你真不明白?”
聞言我心裏自然喜不自勝,想來我的平靜是抵不過他的萬分之一的,可是我仍想問他:“隻是……為了我?”
“夫人好不解風情,不過隻有在乎,才會計較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章
第二日,阿七向我的故土出發,因名為朝賀,所以帶軍不多,我站在城樓上看著宮門口兩個長身玉立的身影,想起來金途中的雪坡上,他倆也是這樣站著,那時阿七似乎還沒有這樣高,可現在這樣看他,銀色鎧甲,腰懸長劍,濃密的青絲垂在腦後,分分明明已是一個雄姿英發的少年將軍了。
璟夜身著明黃的朝服賜了阿七一杯酒,阿七仰頭一飲而盡,忽而他鳳眸笑了,朝著我的這個方向,一隻手貼在心口,我明白他的意~
我曾問璟夜是否真有裴滿醖此人,他說確有此人,隻是從小就被送去了佛門清靜之地,後來在兵荒馬亂中下落不明,我用此人身份正可以說找回了真正的裴滿醖,況且裴滿修年輕時曾是璟夜的老師,此中關係,更是不比常人。如今裴滿修雖隻是一介路長,但帝師的威望猶在,一般人不敢輕易冒犯,這也正好庇佑了我,讓我頗為感激裴滿帝師。
七月初七,宮中舉行盛宴,宮會之盛,自璟夜登基以來,不曾有過。
“綰蘇,今日是為你舉辦的宴會,煩心之事,能否暫擱心外?”璟夜從後麵將我拉過去,拿走我手中的信件,眼神溫柔的望著我。
“璟夜,你已經下了征戰詔書……”
“別急,”璟夜知道我要問什麼,搶先遞給我一封折子,我打開一看,心中似有萬股熱血不斷上湧,有不安,有激動,有期盼。璟夜看著我眼帶笑意的解釋道:“無論趙佶病重垂危的消息是真是假,也無論趙桓是否能順利繼位,三日前冷司羽已發兵興元,七弟則留在漢水一帶等子桑先生的大軍會合。戰爭已經開始,綰蘇,你可做好了準備?”
我點點頭,他朗聲笑起來,“宮宴就快開始了,你怎麼連宮服都未換?”說完起身拉住我的手,我不解的看著他,他的眼裏有一種極微妙的忐忑與期冀:“綰蘇,今日的宮宴名為賜封之宴,實則卻是我彌補你的婚宴,我說過,我欠你一個盛大的禮……”
我握住他的手,“我明白,今晚,我將是你真正的妻子,”我看著他微皺的眉峰,問道:“璟夜,難道你不喜歡嗎?”
“不。”他站起身將我完全收入他的懷中,茉莉清香侵入我的呼吸,“太過歡喜,就怕這是幻影。”他聲音幾不可聞,短短十字間竟夾雜著輕歎。
“這可真不像你。”
他也輕輕笑了,拂動了我耳邊的空氣,紅了我的耳垂。
“我替你更衣。”我趕緊從他懷中抽身,隻聽得他在身後低低的笑了。細心的替他穿好一件件繡紋精致的裏衣,指尖輕輕觸碰到他的身體,燒的卻是我的臉。璟夜也不說話,隻專注看著我將洛潭暖玉和藥囊一一掛在他腰間。
“今日是難得的宮宴,這藥囊,豈不敗興?”他忽而像個孩子似的看著我,眼神裏有調皮的光彩。
“這暖玉是九王爺所贈,這藥是先生調理的,這秀囊是我親手所繡,哪份心意你都推脫不得。”說完我用力的綁了個死結,任他在耳邊故作無奈的歎氣。
“多謝德兮皇後的賞賜,皇後也別忘了帶上暖玉,本是一對,就絕沒有分開的道理。”他意有所指,眸中深情亮上三分隻看得我心猿意馬。
趁我分神,他長臂一覽,將我整個揉進懷裏,寬大的袖袍覆在我的身上,徒惹我燥意。我正要推開,他忽然將自己頭上一個物件戴到我頭上,“什麼?”我急急看向他的發飾,驚訝的發現那蟠龍玉冠上,竟少了一顆蟠龍的龍眼。
“璟夜,這不——”
“綰蘇,”他打斷我,“對你,我從不拿任何東西作比較。”他在我眼睛上輕輕吻了吻,溫柔至極:“我們該去宮宴了。”他執起我的手,帶我去一個更五光十色的世界。
我與璟夜在一片燈火中相攜入座,宮樂不止,底下萬千目光海潮一般彌漫而來。我微微側臉看著他,密黑的長發緊緊穿過絳紫的蟠龍玉冠內,在身後垂下一代帝王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