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唱【萬鬆堂】,我自然是不願意的,那些俗曲濫調聽著都膩了。”
“想來也是,如若你唱【萬鬆堂】,那我是絕不去的。”
“哦?那天你也來嗎?”來人起了興趣。
“嗯。不過我隻在遠處看,你唱完我便走了。”完顏清剛說完,那人便搶道:“好啊,我就當隻唱給你一人聽。”
完顏清沒有接話,隻是麵上露出暖暖笑意。
“你今日身體似乎又不大好,看來那丫頭沒舍得給你放墨玉散啊。”
“我倒寧願她乖乖聽她主子的話,墨玉散雖損身體,也好過我整日病怏怏的。”
“毓折,”那人忽然叫住完顏清,語氣變得嚴肅正經起來:“若有一天你的國家和我的國家變成了敵人,我們會是敵人嗎?”
完顏清朝他的方向望了望,屋內沒有點蠟燭,隻有炭火發出一點微光,“我們也是敵人。”他想了想淡淡說道。
那人笑了笑,“也是,不過你可不要被我抓住才好,你白聽了我那麼多曲子,到時我便要向你一一討回來。”
“我們大金不會輸的。不過我不會抓你,你還是唱你的曲子去,隻是我再也聽不到,不過世間山川會替我聽的。”
“我說過,你不聽了我也就不唱了。”黑暗中傳來堅定又任性的回答,完顏歧隻是默然彎了彎嘴角,沒有回答。
沉默著坐了許久,衣服也幹的差不多了,來人起身說道:“你好好休息吧,那日我為你唱【木蘭辭】。”說著開了窗戶又要跳出去,完顏清喊了聲“眷卿”,正是明宸的小字,那身影停住了,借著外麵雪地上的白光,完顏清看清了他的臉。
眉清目秀,風華正茂。
“小心。”隻兩個字,便已足夠。
明宸笑著跳出窗去,窗戶從外麵被闔上,隱約有吱呀的踩雪聲,但很快便被風聲吞沒了。
直到第二日鶯右驚訝的叫著“窗台上怎麼有盆花呀?差點都被凍死了。”
完顏清看著那盆粉色淡的像白色的花哭笑不得,後來他知道,這花的名字叫做:減字木蘭。
因為那天宴會上明宸扮了小生的模樣,穿著顏色豔麗的戲服唱道:“閣中金屑,研出雪夜深
訪。夜雨寒涼,砂紙磨平故鄉。小樓誰待?結了多少愁腸。堤上無人,減字木蘭獨傷…… ”
他站在高樓上望著台上的他,眉目間互相感應,詞曲裏表明心意,然而這不僅僅是台上台下的距離,這是世人永遠無法體諒的羈絆。
一曲未畢,主座上最尊貴的兩人麵色已經不好,明皇後尷尬看著,不知怎麼好好地祝壽曲變成了這蒼涼傷感的小詞,然而台上人唱的盡興,台下自然有人看的歡喜。
完顏清將那根長笛輕輕放在欄杆上,然後心事重重的走下了高樓。明宸看著他走了也無心再唱,急急收了尾要去看他留了什麼東西。
原來那根湘妃長笛上刻著兩個字:眷卿。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3
徽宗生辰過後沒幾日,完顏清又發了寒症,此次寒氣侵體十分厲害,連續燒了兩日卻完全不見好,太醫院急成一團,就怕這位金國皇子病死在大宋,這樣既惹怒了日漸強悍的大金,又沒了安全的保障與籌碼。
入夜,鶯右一直伺候在完顏清身側,整個寶盍宮的宮人不停地進進出出。
完顏清迷迷糊糊的醒來,隻覺得屋子裏燈火通明的刺眼,於是不顧鶯右的堅持勸阻硬是讓一幹人散了去,隻留了鶯右候在房中。吩咐好這些事又意識不清的沉沉睡去,鶯右嚇的伏在床邊緊緊盯著他,一步都不敢離遠。
“殿下……”鶯右伸出手小心的撫過他的眉毛,終於顫顫說道:“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