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佐緒理聲嘶力竭地癱坐在地上,眼淚把長發結成了一縷一縷的,粘在臉上。
燦沉默了。她的長睫毛垂了下來。
那段時間,她在心裏經曆了無比漫長的掙紮——這樣的淩弱,真的是對的嗎。沒錯,她毫不懷疑在前田佐緒理麵前,她是那個強者。她其實強大到深不可測。
不對。不對。燦的心中猛地警醒——你的這種憐憫是從哪裏學來的?你的寬容你的善良你的心軟都是從哪裏學來的?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幸村精市,我知道這是你教的。你不許否認。我知道你是想要讓我的心熱一些,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是妄想。不可能的,就算我的心裏接受了,我的身體也還是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的。這已經不是原則,這是本能。
星野燦眨了眨眼睛。
幸村精市我絕對不會成為你希望的樣子。你休想改變我。
燦走過去蹲下來,手指碰了碰她用紗布包裹的受傷的雙腳:“看來你傷得不輕啊,前田同學。”燦扳起了前田佐緒理的下巴。
“嘖嘖……”她眯起眼睛“這麼漂亮的臉蛋,哭花了還怎麼去勾引幸村啊。”
怨恨。燦看見了一瞬間的怨恨,雖然很快就被楚楚可憐代替了。
“星野同學你是因為我和幸村同學最近走的比較近……才——才傷害我嗎?”佐緒理眼淚汪汪地看著燦。
“哈。”燦像是聽到了玩笑話一樣閉上眼睛搖頭,“前田同學,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最惡毒的一個詞是什麼?我告訴你吧,那個詞叫‘自作多情’。”
“我……”前田佐緒理急於解釋。
燦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說。
“說句實話,我沒想到你的耐力不錯,可以堅持到現在。”燦看看手表,“你看,快要十分鍾了。這裏就咱們兩個人,你都能忍住不攤牌。既然你不說,那我也就識趣一點。不過,我要提醒你——”
“憑你這種垃圾,是搶不走幸村的。”
前田佐緒理突然被激怒了。眼球暴突出來,下頜的線條狠狠地繃著:“你……你別太得意!精市是我的!是我的!我——我一定會找到機會弄死你!”
“哈?”燦一臉無辜,嬌俏地笑起來,“原來溫柔可人的女子網球部部長的真麵目是這樣的啊……是該說為情癡狂——還是失心瘋?算了,哪種都一樣,不過都是瘋子罷了。”
燦能看出這個女人的心裏有多脆弱了。隻要被戳中軟肋就會無法控製的暴怒起來。那天在更衣室,她對那個叫“高山娜美”的朋友也是這樣。
而她的軟肋,無非也就是她自己心裏幻想的那點爛情帳。
“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何苦把交談搞得這麼累呢。前田同學,你送我的那雙網球鞋我可是收下了,可是很不好意思我覺得那雙鞋墊不太美觀,於是就把鞋墊塞進了你的網球鞋裏——我私自打開了你的儲物櫃,你不會怪我吧?”燦轉過身要離開前田佐緒理的臥室之前勾起唇角短促的一笑。
“你——你承認了?!我的鞋墊裏麵的釘子是你放進去的?!”前田佐緒理興奮地叫了起來。
“我可沒這麼說。那鞋墊是從你送我的鞋裏麵原封不動的拿出來的呢。”燦嬉笑著摸摸嘴唇。
“我會告訴幸村的!你等著瞧好了!星野燦在我的網球鞋裏麵放了一雙鞋墊,鞋墊的夾層裏麵有好幾個圖釘!哈哈哈!星野燦我告訴你,不想讓幸村知道就給我搬出幸村家,離網球部的人遠一點!”
燦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瘋狂的大笑結束。
“行了,前田佐緒理。我不會那麼做的。”燦憐憫地俯視著癱在地上的佐緒理,“——你也不會告訴幸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