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問問我跟跡部聊了什麼?”
他終究還是說了。
我輕歎一聲:“對今晚這件事,我不想顯得很在意。”
“可是我在意。”
我愣在原地,看見他莊重嚴肅的神色,眼神中是他比賽棋逢對手時那樣的認真。
心裏有點沮喪,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一定是生氣了,他陪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愛護我、照顧我,甚至三番五次的暗示想要娶我,而我竟然還是在再見到跡部的時候心虛得不敢承認自己就是星野燦。
原來我竟然一直沒有從有跡部景吾的記憶裏走出來過……
“對不起。”我愧疚得鼻酸。我知道幸村待我的好我是一生也報答不了,可是除了道歉的我什麼也想不出來。
他冰涼的手捧住我的臉:“燦,我永遠也不需要你說對不起。我從來不想獨占你,唯一的願望是你不要再受到傷害。今天晚上這樣的事情我想想都害怕……”
我的大腦裏頃刻翻江倒海。原來幸村說他在意,是今晚我被跡部欺侮的事——幸村精市從來沒有因為讓我痛苦的事情吃醋過,他怕是也從沒有指望我能把跡部從我腦海裏徹底抹去……
心裏的愧疚越發膨脹起來,淚水終於從眼眶裏滾落。
“Seiichi, I don’t deserve the things you do……”
幸村輕歎著把我攬進懷裏:“Yes you do. You do deserve everything.”
送走幸村和涼介,終於隻剩我一個人。覺得有點冷清所以打開電視播了一圈,但是實在是太疲累,幾次昏昏沉沉地差點睡著,索性就關掉電視、換上睡衣、到餐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就準備睡了。可是這時候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看上去像是外國的號碼。
起初我以為是打錯了便摁掉,但是對方又第二次打了過來,我隻好有點不耐地接起來。
“Hello.”
“燦嗎?”對方卻是講日文的,溫柔又有點怪異的語氣,“我是雒笛。好久不見啦。”
作者有話要說:
☆、上篇(1)
碧雲記
向風前懊惱,芳心一點,寸眉兩葉,禁甚閑愁。
情到不堪言處,分付東流。
——張耒《風流子》
【上篇】
1.
我看著你病懨懨地臥在床上,臉色煞白,雙眼渙散無光。還有你那一頭濃密的、長出了東西方兩國血統的褐色卷發,三天沒有打理,看上去髒且繁,毫無章法地伸展著,讓我這個矯情的中國人一下就想到了“剪不斷,理還亂”。我知道,你在心裏默默地發過誓的,為那個驕傲的日本小子留起長發,即便在你們分手之初你自己動手剪斷了——卻還是為了他,你也不忘這個誓。在你心裏,本可以對這一沒人知道、二是知道了也無關緊要的誓言作出抵賴的,然而你卻讓它變成了一個人的海誓山盟。你從來沒讓頭發再短到肩膀之上。
我雖討厭這樣不體麵的你,但至少這代表你還是那個沉靜之下帶了一副“為了愛情忠貞到不要命”的熱烈性情的女人,繼承了你那北歐的母親。這熱脾性毀了她,這些年似乎也沒有放過你。
忘了說,我是當年曾經盤下“雕刻時光”那家店子的中國人。櫻井真弓找到我的時候,我在重慶玩得正歡暢,好吃的火鍋讓我相當滿足。她問我記不記得她——當年你與我交好的時候是提起過她的。我聽見她的自我介紹,一笑就想是你回日本了,並且一定有走了許多路程、又發生了許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