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便是俄國特使。幾個人身穿了西式燕尾服,見了曾連同,便摘下帽子行了一個西式禮儀:“曾副司令,你好。”隨即又朝周兆銘欠了欠身:“周參謀長,你好;周夫人,你好。”

大約是入鄉隨俗,這幾個字是用中文說的,可是聽在眾人耳中,便如鸚鵡學舌賣弄,怎麼聽怎麼怪異。

曾連同與俄國特使握手:“你好,特洛伊夫斯基先生。很高興可以再次見到你。” 特洛伊夫斯基微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語,周兆銘便在一旁翻譯。唐寧慧凝神細聽,果然發現這個周兆銘極精通俄語的。

會場是早早布置好了的。長會議桌上還鋪了雪白精致的桌布,最中央處擺了一盆盛開的鮮花。曾連同和特洛伊夫斯基便在長會議桌麵對麵地坐下,雙方微笑地說了個“請”字,便各自接過侍從手裏的鋼筆,低頭唰唰地簽下了名字。

一時間,整個會場雖然人員眾多,但各自屏氣斂息,一點聲息也無。

兩個又交換了彼此簽好的文件,再度在紙上簽名,然後含笑起身握手,說了句:“合作愉快。”這樣子算是儀式結束了,場上眾人紛紛拍手。

不片刻,場上便響起了清脆悠揚的音樂聲。眾人似有默契一邊,圍成了一個頗大的圈子,目光卻又落在了唐寧慧身上。

曾連同朝身旁的特洛伊夫斯基說了一個“請”字,然後紳士地向唐寧慧伸出了手。唐寧慧知道這是要跳第一支舞,遂把手遞給了曾連同,由他熟練地帶領著,翩然起舞。曾連同俊美不凡,唐寧慧清雅幽淡,瞧在眾人眼裏,隻覺得兩人金童玉女般的賞心悅目。

唐寧慧其實倒是有些發怔的。當年她與曾連同若沒有當年露台上的那一支舞,今日便不會有這麼多的糾葛了。

此刻的曾連同摟著她,風度翩翩地旋轉移動,除了那一套軍服,一切便恍若當年。

跳了幾步,特洛伊夫斯基已邀請了曾方頤下場,四人在會場領跳了第一支舞。隨後,將領們便帶了各自的夫人紛紛跳起舞來。

特洛伊夫斯基俄國人為表禮儀,亦請唐寧慧跳了一支舞。唐寧慧僅記曾連同的話,一個晚上下來除了淡淡微笑便是裝聾作啞。

回程的路上,車子一發動,曾連同已輕聲問道:“可聽到什麼特別的沒有?”唐寧慧見他不避忌司機和副官,便知那些都是他極心腹的人,於是便道:“我隻聽到他們提及了一個人名,瓦塔洛夫。每次一提到這個名字,周先生和特使似乎都極恭敬的樣子。”

曾連同默然了半晌,方緩聲道:“你可知道這個瓦塔洛夫是誰?是俄國第一司令,手下掌管俄國第一軍團極能征善戰,被稱作俄國的第一雄獅。想不到周兆銘本事不小,趁此次購買軍械,居然便搭上了瓦塔洛夫這樣一個俄國軍方的大人物。想來他必是籌謀已久了。”

唐寧慧雖不知具體何事,但亦能猜出一二。周兆銘作為曾家大女婿,自然對曾家權勢豔羨地緊,在旁虎視眈眈是必然的。曾家子息單薄,隻有曾連同一個兒子,若是曾連同不出息亦或者有何不測,這整個曾家大約便是要落到他手裏的。

曾連同平素最注重出入安全,顯然是以前吃過大虧。不知怎麼的,她腦中一下子閃過了曾連同胸口的那一個槍眼,心口不由地一緊。她記得清清楚楚,當年他的胸膛上絕對是沒有那個圓形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