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頭光影流離,溫軟的靜匿,唐寧慧流著淚,重重點頭:“嗯,我們會治好笑之的。”
曾連同道:“笑之這邊,我想這樣安排。讓那三個仆婦一個丫頭近身侍候,原本笑之身邊侍候的,現在也不能貿貿然地放她們出來。就讓吳管家在東北角的尾房安排她們吃住。”
唐寧慧此時的情緒已經漸漸平複,沉吟了一下,又道:“我想把王媽和巧荷分別叫來再好好問問。”
不片刻,巧荷抹著淚珠子進來,一進屋便“撲通”一聲給曾連同和唐寧慧跪下:“請七少和夫人責罰。”
唐寧慧:“你起來。這幾天小少爺去了府邸哪裏?玩了哪處?有什麼與平時特別不一樣的?你好好想想,仔仔細細地說來。”
巧荷抽噎著道:“小少爺沒去哪裏?這幾日與往常一樣,不過是一早起來與夫人用早膳,然後去書房聽先生教學,下午亦是。小少爺平時玩耍也是在園子裏,前兩日有在池子裏掏金魚,前兒吵嚷著放風箏,玩了片刻,後來乏了,就坐在園子的草地上跟我們玩鬥草……”唐寧慧眉頭一皺:“坐在草地上?”
巧荷忙解釋道:“小少爺不肯坐石凳上,一定要坐在草地上跟我們玩。我本是讓小丫頭去拿墊褥的,當時恰好有個老媽子在澆水,手邊有件幹淨的外衫,擱在假山石上,便對說讓我們別多跑一趟了,就拿她那件外衫給小少爺墊著坐。”唐寧慧“嗯”了一聲:“你繼續說。”
巧荷:“小少爺跟我們玩了鬥草後,七少就回來了,小少爺也七少玩了半日,就用了晚膳。昨兒也是一早起床用膳,上午在書房就有些發熱了,後來的事,夫人都知道了……”
唐寧慧擺手示意她出去。又把王媽喚來,王媽亦是這般說辭。
一時竟查不出半點頭緒。
唐寧慧便回房陪著笑之。曾連同見她神色倦怠,卻支著柔荑在床邊凝神細思。他素來知道唐寧慧的性子,走到了門口,對程副官吩咐了幾句。
不多時,巧荷親自捧了個茶盞過來,遞給了唐寧慧:“夫人,你一個晚上未進水了,喝口熱茶吧。”唐寧慧不疑有他,便接過喝了數口,又遞給了巧荷。
笑之闔眼而睡,時沉時淺。唐寧慧起身替他掖了掖被子,又把他伸在外邊的手擱進了被中。她一觸到笑之的手,電光石火中,忽然明白了過來。
唐寧慧猛地擰身,神色慌張地喊:“連同,連同,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她覺得她的頭昏昏沉沉的,似乎越來越重。
曾連同扶著她,柔聲道:“別想了,你今天已經很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唐寧慧隻覺得眼皮像是灌了鉛,墜墜地往下壓,她極力保持清醒,仰著頭,手指緊緊揪著連同衣襟上的銅紐扣,道:“連同,那個澆水的婆子有問題,那件墊著的衣衫……可能那些得了天花的人用過的……你……你去查仔細……”
後來便意識全無了。
唐寧慧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金色地光線穿過雕花窗子,透過紗簾,一點點地照射進來。唐寧慧摸著頭,懨懨地困倦,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可幾秒後,昨日的一切便湧了上來……笑之……唐寧慧“蹭”地擁被而起:“來人,來人哪。”
有個丫頭推門而進:“夫人,你醒了。”唐寧慧心急如焚:“小少爺他怎麼樣了?七少呢?”小丫頭稟報道:“七少一直在小少爺房裏頭守著呢。奴婢隻知洋人大夫一早給小少爺治過病了。其他的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