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不走的話,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百般折磨我。可若是你這麼輕輕易易走了的話,不是太便宜我了嗎!”

“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來想怎麼來狠狠地折磨我?好不好?”

唐寧慧別過了眼,視線停頓在遠方黑暗的凝結處。

曾連同也不迫她,拉著她的手緩緩往前走。走過了一條街,才在十字街口處,看見了一家還在營業的麵店,店門前一個大鍋,也不知煮了什麼,誘人的食物香味隨著熱氣嫋嫋升騰。

曾連同停下了腳步,側過身子含笑問唐寧慧:“想不想吃麵?“唐寧慧愕然。曾連同道:“第一次與你大哥大嫂吃飯,你大哥敬我酒我不敢不喝,其實一頓飯下來我隻顧喝酒了……”他輕輕地補了一句,“我沒吃飽。”

那小店裏頭的麵條不過是鹿州最出名的刀削麵而已。湯頭倒是用骨頭熬的上湯,白白的仿若牛乳一般,配了蔥花和自製的辣椒醬,倒也令人食指大動。

不過左看右看,曾連同也不像是在這裏用餐的人。老板顫顫驚驚地捧上兩碗麵後,便急急地退了出去。不大的店鋪裏頭,便隻有曾連同與唐寧慧兩人而已。

曾連同挑了幾筷子,嚐了後,說:“我爹曾說過,我娘最拿手的便是擀麵,做各式麵條。他最愛我娘煮的麵。又說我小時候也愛吃我娘做的麵條。可惜,那時候我太小了,連我娘的麵貌都已經模糊了。”

這也是唐寧慧的遺憾。她父親唐秋馮倒是有西式照相機拍過照片,也有其他的畫像。可是她娘一生,卻是連一張像也沒有留下。

唐寧慧是會做些小菜的,不過卻不會做麵條。當年兩人新婚,還沒有請老媽子的時候,便是唐寧慧負責小家裏頭的所有吃食。可不過數日,曾連同便以不想她勞累為由,請了阿金嫂來幫忙。以後,她便鮮少動手了。

唐寧慧隻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曾連同則吃了足足一碗。兩人出門口的時候,唐寧慧“呀”了一聲:“我的手絹?”曾連同放開了她的手:“我去取。”

他剛轉身走了兩步,隻聽“砰”的一聲槍響,仿佛是鞭炮炸響在了耳邊。身邊的那個曼妙人兒身子應聲晃了晃,緩緩往後倒去……

曾連同猛地轉身,扶住了她,撕聲裂肺的叫:“寧慧……寧慧……”

程副官是曾萬山撥給曾連同的,當年是跟著曾萬山上過戰場的,炮裏來槍裏闖過,一驚之後已經鎮定了下來,在驚亂的環境下有條不紊地安排人手:“快,快,快,一組人馬保護七少和小少爺。二組人馬去馬路對麵,把那個店鋪給我圍了,把裏頭的人統統給我抓起來……”一群人螞蟻般的擁上,將曾連同圍在了中間,退進了麵店。

一時間,槍聲如雨,劈劈啪啪地響徹了整個街道。麵店的老板夥計等人抖著身體地抱頭縮在角落裏頭,隻怕槍子不長眼,射中了自己。

鮮血汩汩地從唐寧慧的胸口湧了出來,曾連同滿手的觸目驚心。曾連同一把抱起她,喝道:“快命司機開車,送醫院。”程副官:“七少,不行,這些人是衝著你來的,如今外頭情況不明……你不能出去……”

曾連同一把拔出配槍,摟抱著唐寧慧衝了出去……程副官一跺腳,忙揮手與侍從衝上了前,亦步亦趨地擋在了他前麵……

寧州教會醫院,深夜。

幾輛車子發出長長的幾聲“嗤”的刹車聲,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有人抱了一個鮮血滿身的女子,滿臉惶急,厲聲道:“醫生,快叫你們這裏頭所有的醫生給我出來?”

又有帶槍的侍從,一把夾著護士的肩頭,推嚷著道:“快,快,醫生……把所有的醫生都給我集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