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夏令營的鄭老師打電話給我,說他們現在正在組建一個藝術學校,招生對象是所有對美術感興趣以及高考定位為藝術考生的學生。”宋思成說著遞過去一張名片和一本小冊子,“老師的團隊目前在全國巡回演講,今天已經到了N市,下一站就是我們這。他的意思希望我們這些老學員能夠出點力,幫忙聯係以前的同學來打個下手。如果有混出名堂的,最好能請到現場當活動招牌。”
冊子的封麵和封底是鄭老師在國際上獲獎的美術作品,陳然翻開小冊子,裏麵有每一屆的成員合影以及聯係方式。找到自己的班級,照片上那個紮著倆小辮衝鏡頭憨笑的小姑娘可不正是自己麼,她旁邊穿著米奇T恤帶著墨鏡歪嘴裝深沉的二貨現在也坐在旁邊,原來時間一晃都過去11年之久了。
“當時你可是我們夏令營之花呢,好多小男生想認識你,晚上就拿一大堆零食來我床邊賄賂我,還得挑我心情好的時候。”宋思成談起過往的無恥行徑絲毫不臉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你還有臉說,我怎麼從來沒吃到過。”
二狗一臉得意。“那當然……都被我拿來騙其他小姑娘了。喏,你看就是這個。”他指著右手第三排的一個小女孩。“還有這個,沈麗娜,聽說現在在當美術老師,貌似結婚了。”
“你到打聽得清楚。”陳然拿眼睛斜他,悠悠地打趣。“不當狗仔簡直可惜了。”
兩個人津津有味地細數以前成員的八卦,夏令營的那段時間,睡的是集體大通鋪,吃的是饅頭就鹹菜,晚上經常要畫到12點過,有時候一坐一整天,兩隻腳沒有運動,水腫得跟饅頭似的,連鞋都穿不進去。
陳然這輩子沒吃過苦,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夏令營。嬌生慣養的她剛開始去不習慣,有一次夏天集體野外十公裏拉練,小姑娘走了半道眼冒金星渾身無力,烈日下直挺挺就栽地上了。後來自己也沒什麼知覺,隻知道最後好像是叫人給背回來的。
“你說背你的人?好像是叫什麼胖虎的,我也不記得了,可能是這個吧。”宋思成瞪大眼睛在照片上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右上角揪出個看不清麵孔的腦袋。是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梳著西瓜頭,眼睛被肉擠成了一條縫,倔強地抿著嘴。
兩人追憶了半天往昔崢嶸歲月,又磨磨嘰嘰討論了下巡講的工作安排。宋思成負責落實演講地點和活動流程、邀請客座嘉賓,陳然則聯係尚在K市的老學員和敲定服務人員。任務分配完畢,兩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K市的巡講日期定在8月15日星期六的下午2點半,距離現在還有半月時間。這期間陳然除了渣畢業設計,上班基本沒活兒,不是打雜就是幫忙畫點CAD結構圖。於是便有大量精力清點老學員。為了省事,她幹脆建立一個QQ群,把這些人一股腦都弄了進來。因為都是從美術線上出來的,十幾年過去,好多人依舊奮戰在相關行業上。初初進群,相互間都好奇地詢問近況。
49個人裏,絕大多數當了美術老師,業餘時間開畫室教學生。一部分成了室內裝潢業翹楚,如陳然這般擯棄了藝術風骨,混進名校改頭換麵搞建築施工走土行孫路線的,可說是少之有少。最後剩下的人就五花八門了:花鳥市場賣假畫的,刻假章的,美院門口開畫具小賣部的,做城市外景雕塑的,開影樓的,最絕的是居然還有擺路邊攤幫人畫像的= =#。宋思成算是裏麵混得最好的,這廝大手筆開起了藝術畫廊,起初隻是在市內各大高檔別墅區舉辦免費畫展,後來慧眼識珠,先承辦了幾個新銳前衛畫家的畫展小打小鬧,又借慈善名義狠拉了一批知名畫家當廬義賣,至此一炮而紅,搖身擠進全省知名大畫廊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