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簡單吃了點速食,抽了幾根煙,已經差不多晚上10點了。我們又安心等了一陣子,差不多11點的時候開始行動。秦一恒在這棟樓的大門外撒了很多澱粉,用手輕輕地抹平,然後叫我拿著線的另外一端站到六樓村長小女兒家的門前,叮囑我手裏的紅線千萬不能鬆開。如果感覺到有什麼人在推我,要立刻麵向牆,閉好眼睛,不要回頭看。
本來我之前都沒怎麼當回事,結果他忽然對我這麼嚴肅地說這些事,我立刻就緊張起來,這才想起來問他這是要幹什麼。秦一恒說,他是要引鬼進樓。到時候髒東西會跟著紅線一直往上爬。如果髒東西在某一層停了,就證明是那一層有問題。人的眼睛必定還是有局限性的,而這些陰物卻很容易發現這個宅子裏被人動過手腳的地方,因為但凡是在這樣風水布置得很好的宅子裏動手腳,那個被動手腳的地方一定會因為風水流向而聚集陰氣,這種陰氣雖然不重,甚至連他自己都看不出來,但那些髒東西是一定能找得到的。
聽秦一恒這麼一解釋,我就不爭氣地腿軟,走上樓的時候,總是感覺手裏的紅線一動一動的。其實,我也知道這根本就是因為紅線那邊的原因,但我還是止不住地冒冷汗。
差不多站定到六樓,我衝樓底下喊了一聲,他應了一下,然後我就陷入了漫長的等待。又過了一會兒,樓道的燈就滅了,秦一恒把這個單元的電源總閘關了。四周一黑下來,我的聽力就因為黑暗敏感了不少。我恍恍惚惚能聽見秦一恒在樓下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麼,本來距離就很遠,又加上樓道會把聲音折射,這樣反而聽不清他究竟在做什麼。
就這麼站了半晌,我見似乎也沒有什麼異樣,心才放下一些。手裏的紅線黏黏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沾了李子汁,還是我出了不少汗。我正尋思著要不要換另一隻手握著,騰出這隻手擦一擦掌心時,忽然就感覺手上的紅線動了一下。我起先還以為是秦一恒在動,可是之後這種震動竟然有頻率地開始持續起來。
我安慰自己,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點小事沒什麼可怕的,可瞬間還是頭皮一陣發麻。這種頻率,如果是秦一恒故意弄出來整蠱我的,倒也說得過去;如果不是,那這的確會讓人嚇得尿褲子——因為這種頻率太像一個人的腳步了,而且這個人一定是不緊不慢地在一步一步向樓上走來。不用說了,秦一恒居然真的把冤魂引過來了。
我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甚至能感覺出來紅線上的抖動點開始慢慢向我靠近。我本能地想看清前麵,可是,雖然眼睛能適應一部分黑暗,但畢竟還是目力有限。我有些想逃跑,感覺那個東西已經走上了六樓的樓梯,我越來越緊張,甚至手都有些發抖。這個時候,我迫切地希望有一點亮光,這麼一想,我就想用手去掏兜裏的打火機,誰知道,越緊張手上越沒有準度,這麼一折騰,手中抓著的紅線居然掉了!我本來就已經手忙腳亂了,這回手上的線一掉,我就更有點不知所措,加上能見度實在不好,我趕緊俯下身去,摸了半天也沒找到線頭在哪兒。幸好之前的幾次經曆雖然沒什麼收獲,但膽子起碼是練大了一些。過了幾秒鍾,我就冷靜了下來,掏出打火機打亮,又把線拾了起來。
這次我是長記性了,線頭攥得死死的,另一隻手情不自禁地用打火機照亮了麵前的樓梯,幸好是空無一物,否則我恐怕得嚇出個好歹來。打火機很快就熱得燙手了,我隻能熄滅了火苗,樓道瞬間就又黑了下來。剛才注意力一直放在看向四周,等到光亮消失了,我才反應過來,之前的那個震動好像消失了。
我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可是過了足有五分鍾,似乎也沒什麼事情發生。
我正準備長出一口氣,忽然就感覺有點不對勁。樓道裏似乎開始若隱若現地傳來一個很含糊的腳步聲,起初我並沒有注意,事實上,即便發現了這個聲音,也得仔細聽才能分辨出來。腳步聲很輕,卻又讓人覺得很急促,很像一個什麼人踮著腳尖,努力讓自己輕盈地前進。我覺得可能是剛才驚嚇過度,現在有點草木皆兵,出現了幻聽,可是這個腳步聲卻好像越來越清晰了。
我正打算再次把打火機點亮,因為黑暗實在讓人心裏不安,忽然就聽見秦一恒一聲大喊,跑!那東西在你身後呢。別回頭,往樓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