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開的回答很模糊,但道理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做這行這麼久了,我眼見的耳聽得已經足夠多了,這雖說是一個跟汙穢打交道的行當,但說到底,驅動事情發生的還是人。
正所謂蒼蠅不叮沒縫的蛋,很多人一輩子就住在墳圈子旁邊,但到死也沒撞見過汙穢。
心中有正氣,不動邪心歪念,自然這路也就走的順當,命旺,陽氣也旺。想被扯進事端都難。
而正相反的是,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另一群人,心懷鬼胎居心叵測,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恨不得什麼邪魔外道都敢往上招呼,自然是很容易出事的。
我想,那個女白領肯定是有所隱瞞的,但我也沒資格怪他。這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跟白開不也是這麼一種人嗎?
我道:“你的意思是,女白領之前就知道了這是棵伸冤樹了?她是耍計策引那個大款來送命的?這憑什麼?他們無冤無仇啊?”
“no、no、女白領是不知情的。”白開搖頭道,很多時候咱們看問題角度太單一,在地上看不出來,可以爬到樹上去看嘛!我告訴你,之所以失控撞上樹,是因為聽見樹說話了。
白開的表情神秘了起來,我倒能理解,樹上有那麼多冤魂附著著,難免會有點怪事顯露出來。
可轉念一想,之前女白領單獨開車經過這裏,看見了副駕駛有人影都沒精神崩潰。這回有一個大老爺們跟著,反而出事了?
我道:“樹會說話?說什麼?我死的好慘?我靠那是挺嚇人的。”
“用不了那麼多字,倆字就夠了!”白開打了個響指道,媽媽。
我瞬間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之前這條路上死過一車的幼兒園小孩兒。
這麼多年始終沒有超脫,一定飽受了恐懼和孤單。肯定沒日沒夜的想家想媽呢。
合著是看這女白領長得像自己媽,忍不住叫了一聲?
我道:“我理解了你的意思了,但這不對啊。死的人可是那個大款!不是女白領。媽的這些小鬼到底是要媽還是要爹啊?”
白開擺手說你別急啊!話還沒說完呢。繼續講道:“這樹咱確定是棵伸冤樹了,但我爬到了樹上頭才發現。這樹上依附的汙穢全是小鬼。一個大鬼都沒有。這顯然說不過去的。這裏頭肯定有貓膩!”
“我思前想後才琢磨明白,這棵伸冤樹比較特別。並不是種好了之後隨機的把周圍的汙穢招來了。而是有人專門動了手腳,招來的全是小孩子的汙穢。”白開忽然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道,這一定是秦一恒做的。他在很早前就預料到了後來可能會出事,這是一個保險。
“保險?怎麼扯到這麼遠了?”我忍不住追問,什麼保險?那個女白領是保險?
白開道:“不,小鬼就是保險。小缺你不懂。這小鬼可是能長大的!”
我一愣,白開不像是說笑。
可這汙穢還能長大嗎?三歲死了,過了幾年搖鬼一變,成了個大鬼滿地跑?
那這要是成立的話,那些死了的老人怎麼辦?越長越老然後再死一次?
我道:“小鬼還能長大?我連清朝的汙穢都接觸過。要按照你說的這麼長,那汙穢臉上得多少褶子?”
我伸手從我臉上比劃了一下,白開打了我一下道:“不,有特例,這得看怎麼操作!”
白開解釋道,的確,咱平常看見的那些都是死之前什麼樣,變成汙穢也什麼樣。
這魂魄是隨從肉身的,即便脫離了肉身,還是會保持原來肉身的樣子。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會見到很多著裝特異的汙穢,比如穿著清朝的官服啊,穿著軍裝啊,穿著泳裝啊一類的。甚至還有壓根就不穿衣服的。
當然你是沒見過了,我隻是舉例說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