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一愣,這才注意到董耀陽一直站在她身邊,顯然,剛剛她一時失查,她臉上的神情已經被他盡入眼底。

既然被發現了,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韓月自嘲一笑:“我這個人還能有什麼價值呢?廢物利用罷了。”

她這樣自輕自賤的話明顯出乎董耀陽的意料之外,讓他忍不住緊蹙眉頭。

他剛想問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突然身形一動將她扶住,而他懷裏的韓月已經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月影耀陽

韓月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小時候的自己在花園中奔跑,站在一旁的父親母親一臉幸福的笑意,天空蔚藍,百花盛開,清風拂麵,蝴蝶翻飛,那畫麵很美很美。

然後,這美好的畫麵如鏡子一般破碎,變得分崩離析。畫麵一變,一群身穿黑衣的人在雨中默默靜立,同樣身著黑衣的她和父親站在前麵,麵對著母親的墓碑。墓碑上母親的照片笑顏如花,卻已是一片黑白。

她突然覺得心口好疼好疼,終於暈了過去。

“不是已經治好了嗎?”朦朧中,她似乎聽到父親歇斯底裏的呼喊,“怎麼會複發?難道和她母親一樣,活不過30歲?”

之後的事,她記不清了,隻知道出院後,父親再不和她親近,而且很快,他再婚了,生下了健康的弟弟。

人的心死了,還有什麼需要在意呢?

她並不恨父親,他隻是不夠堅強,不能承受那麼多的悲劇,她一個人也沒關係。

雖然她的家境殷實,但是她自己清楚,和母親一樣,自己這種遺傳性心髒病的治愈率太低了,母親隻活到32歲,她對自己並不抱任何期待。

作為這樣沒用的女兒,如果能在有生之年,為家族做點事,那也算有所價值吧?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淡的父親想讓她聯姻,那就聯姻好了,反正是商業利益的結合,能有幾分真心,就算自己早逝,也不算害了對方。

但是事情真的像想象中那麼順利嗎?沒有人不渴望生命的燦爛輝煌,她曾無數次默默祈禱,期待奇跡的發生,可是隻有她自己清楚,這一切有多麼遙不可及。

越來越虛弱的身體,頭暈、氣短、心悸,讓她不得不放棄喜歡的網球和芭蕾舞,避免一切劇烈運動,不是她性格有多麼沉穩安靜,而是迫不得已。

就這樣吧,不要再期待,不要再幻想,不要接受任何人的愛,即使我愛上了什麼人,也不要讓他知道……

韓月悠悠轉醒,突然意識到她正半躺在車後排的座位上,而自己的上半身正靠在一個人的懷裏,她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半抱著她的人說話了:“你醒了?別擔心,醫院馬上就到。”

韓月微微抬頭,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斜長的劍眉下,一雙深邃幽暗黑曜石般的眼睛正緊緊盯著她,近在咫尺。

她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心跳加速,急忙掙紮著起身,脫離他的懷抱。

“謝謝,不用了。”她背對著他,調整好自己的呼吸,“這是我的老毛病,隻是有點低血糖,沒什麼大不了的。”

背後的聲音明顯有些不相信:“是嗎……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真的不用!”韓月情急之下轉過身,兩人瞬間四目相對,電光火石間,她迅速地把視線移開,語氣也隨之冷下來,“不麻煩董少了,我再不回去恐怕家裏要擔心了。”

董耀陽沒說話,一時間車裏的氣氛沉默而壓抑,低著頭的韓月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灼人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忍耐著不再說話,用無聲表達著她的堅持。過了好一會兒,董耀陽終於緩緩開口:“調頭,去韓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