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出口的話語像是在安慰著白蘭玖一般,而對於他的別扭的安慰,白蘭玖臉色一沉,視線卻又移到狩獵者身上。
此刻狩獵者並未有所動作,依舊保持著之前的站姿,除了那風扯動的鬥篷,靜得讓人以為仿佛時間已經在身上靜止了一般。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忽視他本身不斷散發的戾氣而言。
而就是這股凶暴的戾氣,就是白蘭玖臉色也不太好看。
"那個拖油瓶我安置好,"放心,我一定會帶你走的!
白墨非的左手不知何時緩緩放下,蓋在白蘭玖的手背上,傳來一股溫暖而炙熱的體溫,讓人驀地覺得十分安心。
"自己…逃…"
啞著聲,白蘭玖臉色不動,驀地移開被白墨非虛握住的右手,開口出聲。
"啊?"
難以置信的聲音不出意料地從白墨非口中溢出,雖他不曾移開停在狩獵者身上的視線,那張俊臉卻是十分難看。
"我製造…空隙…你…逃!"
再次用磕絆的話表達出自己會用電球替他製造空隙,然後讓他快逃掉的想法。然而,白蘭玖的心思方說出來,那右手卻被驟然握緊,力道之大甚至讓她骨節有些發疼,而製造痛感的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身旁的白墨非。
此刻,白蘭玖不由感歎,真是太不合理了。她現在明明是喪屍,卻還會這麼痛,簡直是折磨啊!
"你…你丫說的…什麼話!看來腦袋裏被喪屍的腐肉塞住,智商下降了吧!"
很想回吐槽一句"我本來就是喪屍"的白蘭玖沒有說話,原因是,裂開的背部與冰冷欄杆摩攃帶來的痛楚。
其實這麼說,真的不是白蘭玖太過聖母或者白蓮花附身。因為,如果是她本人死亡的話,她最多就是被減少獎勵星星數量,然後讀檔重來攻略男主。但如果男主死亡,那麼在係統重新生成男主資料的時候,她就會一直在這個世界遊蕩。
而白蘭玖清楚記得有一次,因為男配發威她沒能阻止男主死亡結局,結果被強行留在那個世界等待係統生成男主資料。而在經曆了三千次沒有男主的故事重複後,係統才將男主資料生成重新輸入。
那三千次同一個故事反複重來,簡直就是猶如噩夢一般的存在。她記得,其中有個她必須被男配虐打的情節,她被所在地下室內,囚禁抽打五年。而這個情景,她親生重複了三千多次,無法避免。
所以,白蘭玖現在讓白墨非逃,除了是因為她的惻隱之心外,自然是還有讓自己避免重複這個故事的懲罰。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白蘭玖現在心下突然生出窮途末路的悲涼。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情,她右手驀地揚起帶過白墨非腦袋,忍著腹部和背部的雙重劇痛,一仰頭便吻在他薄唇之上。
一瞬間,四片唇瓣輕貼,除了那偶爾嘶厲而呼嘯的風聲,周圍竟是靜得出奇。就連那一身鬥篷的狩獵者,也似被眼前情況嚇到般,除了僵硬當場,竟是不再有其他動作。
"呼…呼!"
然而這寂靜卻隻持續了片刻,兩人唇瓣分開時,白墨非素來清冷眸子雖是殘留著驚訝之色,但他俊朗的臉上,卻是染上一抹可疑的紅暈。
"墨…我愛你…"
白蘭玖湊近他耳畔,悠悠吐出一句。而白墨非滿臉詫異,唇口開合。然而話未出口,原本頹然坐著的白蘭玖卻,驀地以左手按住腹部,右手架起白墨非,運起掌力一把拍在他後背,頃刻間,未做好半點心理準備的某人隻覺背後一痛,甚至連回頭說話的時間也沒有,身子就被那力道直直拋到空中,朝著遠處飛去…
耳畔冰涼刺骨的風聲刮得白墨非臉頰生疼,他耳際此刻正盤旋著白蘭玖的話,待一秒後才恍然回神,回頭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心尖猶如被萬根針刺中一般。
藍色的電光充斥著白蘭玖周身,她纖細而矯捷的身形朝著狩獵者衝去,而對方顯然知道情況不妙,想要向後躲避開,卻不曾料到白蘭的戰鬥力玖驟然爆表,在他還未反應便被她死死抱住。
一瞬間,藍光乍現,高速路上灰暗難辨的周遭都照得亮堂。而在那藍色光團中,一聲因劇痛而發出的嘶吼震耳欲聾,音波以破竹之勢傳來,讓白墨非本能地捂住耳朵。然而,那墨色瞳孔中漏出的視線,卻是定格在那抹嬌小的身影上。
"活…下…去…"
除了我愛你…這三個字,從她發動攻擊前驀然回頭,看著已躍上空中的他緩緩吐出,
直到那團藍光消失在白墨非視野之中,直到白墨非再也看不到那抹身影,直到白墨非眼際裏一片黑暗,直到白墨非就這麼昏迷過去…
他才意識到,她跟他相處這麼多年,而本該淚目的告別,卻隻有這孤零零的六個字…
……
意識仿佛陷入一片黑暗的深淵中,而由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中,伸出的無數漆黑的藤蔓將白蘭玖拴住,讓她無法脫離這混沌的狀態。
時間對於這個封閉的空間已沒有了作用,當那縷白色的光芒照亮整個空間時,白蘭玖腦中驀地劇痛不已。皺著眉睜開眼,朦朦朧朧中隻覺得周身被什麼東西包裹住,輕柔而溼潤,仿佛有一股力道將她托住,說不上難過,甚至可以說,有些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