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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哇、哇、哇!」
這感覺實在太噁心,讓卡那齊表情抽搐地直跺腳。
泛著淺紅的綠色藤蔓躲開他的腳,爬過控製室的地板迅速覆蓋四周。藤蔓淹沒地板,包圍著控製機器,順便纏住手持武器的西方士兵們。
「什麼?怎麼回事?住手,喂!」
慌張的西方士兵試圖斬斷藤蔓,藤蔓卻意外強韌地纏繞著他們的腳。士兵們全被緊緊捆住,混亂擴散開來、
「喂,快把藤蔓弄掉……哇,我、我的腳。」
有人想走向附近的士兵,卻被藤蔓絆倒摔倒在地上。
大廳內四處響起悲鳴,維瓦提亞公爵錯愕地環顧週遭。
無論是控製室的地板、眾人、機器,甚至是圓頂都已被藤蔓覆蓋,藤上長出綠葉,四處開起淺黃色的樸素小花。
在這幕分不清是噩夢還是喜劇的景象中,不知為何沒被花藤纏住的魔導師們麵露恍惚之色。阿佐夫茫然呢喃:
「這——究竟是什麼……?為什麼『七賢者』沒有失控?這些花從何而來?不可能啊,發生這種荒唐狀況的可能性,就連萬分之一也沒有。」
一旁的女魔導師卡蕾莉亞沙啞地說:
「……我所能想到的推測,就是重組。將積蓄在『七賢者』內的濃密大氣之力——重組成花耗掉,避免失控……」
「太荒謬了,究竟是誰做的?這怎麼可能辦得到,在幾率上不可能……在計算上不可能!」
聽到阿佐夫大叫,她微微一笑。
「說得也是,奇蹟是無法計算的。」
「你說奇蹟……?」
他想要反駁,卻無法反駁的將話吞了回去。
依然匍匐在地的亞伍紮,也透過朦朧的視野看見黃花。他聞著淡淡的花香,感覺呼吸變得輕鬆了點。
亞伍紮悄悄伸出手指,觸碰花瓣。
自有生以來,他首度不帶任何想法、溫柔地觸摸花朵。
「奇蹟……或許沒錯。無論是將那片混沌之海重組為純粹的水,將『七賢者』的力量重組為花,都隻能說是神的偉業。而神的作為——人們無法解釋的事正是奇蹟……神,寬恕我們了嗎?」
亞伍紮試著低語,心中感到不可思議的充實。他一直尋求的事物,彷彿正在眼前。
這些黃花,就是神給予的訊息。
這些花告訴人們,你們可以用現在的形態活下去,可以待在此地。
——人類得到了神、得到了世界的認同。
亞伍紮以顫唞的手指緊握花朵,閉上雙眼。
其他魔導師之間也掠過靜靜的感動。
另一方麵,卡那齊撥開黃花踏入「七賢者」之內。
那狹小的圓形房間已被一片花海淹沒。
藤蔓攀爬到地板與牆壁上綻放花朵,天花板垂下數十根開著花的綠藤。青年撥開垂落在眼前的藤蔓後,米莉安禦座所在的祭壇躍入眼簾。比週遭高出數階的祭壇,如今也完全埋在花中。
他一看到那裡就加快腳步。
卡那齊踏散黃花,沿著被花覆蓋的階梯往上爬。
(米莉安——在嗎?你在那裡嗎?你才沒有死對吧!?)
卡那齊在心中呼喚乍看之下不見人影的米莉安。他的心臟狂跳不已,就像跑了好一段路。
不安與幸福一同襲來,讓他的身體幾乎無法負荷過度強烈的感情。
結果——她就在階梯盡頭。
米莉安靜靜閉著雙眼,躺在被花覆蓋的祭壇上。除了被花海淹沒之外,連她身上的總教主裝束都保持原樣……應該曾一度分解消失、失去人格的她,確實保有禸體的躺在那兒,毫髮無傷。
米莉安就在這裡。
巨大的幸福霎時落入卡那齊心中,令他頭暈目眩。
怎麼辦?他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米莉安看起來毫髮無傷——隻要看著她的臉,就能看出她很健康。
這不是什麼屍體,不是雕像也不是幻覺。
卡那齊試著小心翼翼地調整呼吸,以免太過強烈的幸福破壞自我,結果卻陷入不知是缺氧還是過度呼吸的狀態,開始頭痛。
他以顫唞的手觸摸少女的臉頰。
她的雙頰很柔軟,雖然有點冷,卻擁有人類的溫度。
不知為何,她臉上有些淚痕。
當卡那齊遲疑地抽回手,米莉安的眼睫動了動,她張開薄薄的眼皮,露出鮮明的紫紅雙瞳。
她和過去一模一樣的雙瞳映出青年,悄然微笑。
「卡那齊。」
米莉安以略帶沙啞的嗓音呼喚著。卡那齊張口想說點什麼卻想不出任何台詞,他緊緊拚命擠出一聲——
「米莉安。」
僅僅這樣。
少女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就像隻要眼中能映出他的身影就是種喜悅般,他一心一意地注視著卡那齊。
卡那齊也竭盡全力望著米莉安。
從前曾在故鄉聽誰說過的話語,正在他腦海中不斷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