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哥哥!”
這個清亮的帶著些雀躍的歡騰聲將封城從沙發上驀地拉了起來,他快步走向玄關,手指帶著門把推開門去,門外站著的是即將6歲的肖寧,他今天沒有打架,身上的衣服漂亮整齊,小臉上一汪靈動的泉水彎成好看的月牙形狀,嘴裏叫道:“哥哥!”
封城難以形容那一刻自己內心的感受,好似枯竭了幾百萬年的荒原突然流入了一股小溪,即使狹窄即使短促,卻足以讓他永生難忘,門外的小孩見他半天不說話,以為是不歡迎自己,撇了撇嘴,“我回去了!”說完就賭氣的轉過身子,還未走出兩步,身子突然騰空,被身後的封城抱進了懷裏。
肖寧立時眉開眼笑的抱著他的肩膀,格格的笑起來,“哥哥,軍叔叔說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帶了禮物給你。”
封城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然後抱著懷裏的小孩往屋內走,黑暗被昏黃溫暖的光芒驅散,封城將人放在沙發上,半蹲□子靠在沙發邊緣,微微勾了勾唇,“我的禮物呢?”
小孩子的手指有點胖嘟嘟的,被橘色的光芒一照,立刻泛起迷人的光澤,封城看見肖寧伸出那隻手在口袋裏掏了掏,然後掏出一個一指長的烏鴉公仔,做工粗糙漏洞百出,在封城眼裏這個實在不值得收藏,可是因為送的人是肖寧就變得格外不同,這是他迄今為止收到的最貴重的禮物,他慎重的從肖寧手裏將公仔接過來放在唇邊親了親,一雙眼似落滿了星塵,璀璨迷人,用少年特有的溼潤嗓音輕聲說:“謝謝。”
沙發上的小孩兒似乎也感染了他的愉快,歡樂的點了點頭,然後四處看了看,奇怪的道:“哥哥,沒有生日蛋糕吃嗎?”
封城差點失笑,將公仔放進口袋裏,這才牽起肖寧的手走向廚房,冰箱裏放著一個三磅大的巧克力蛋糕,是莫顏昨天送來的,隻不過他推掉了莫顏準備的生日Party,所以這個蛋糕到現在依舊完好,封城將蛋糕取出來,拿了刀準備切,肖寧在一旁說:“哥哥,吃生日蛋糕之前要許願。”糯糯的聲音加上那個希翼的眼神讓封城毫無招架之力,封城沒有辦法隻好拿起隨蛋糕一起包裝的蠟燭點上,肖寧趴在桌延上,看著蠟燭全都點著了之後才說:“哥哥,快點閉上眼睛許願!”
封城笑著看他一眼,依言閉上了眼睛。
從前的13年的所有生日,他都是在母親的強迫下許了願望,這一年再沒有那抹如火的顏色伴隨身側,莫名的覺得落寞,仿佛心被生生的剜了一塊,疼得慌,6歲之後,他的所有願望都是帶著母親離開那個如牢籠般的家,因為不願見到自己的父親左擁右抱,不願見到令他失望透頂的所有族人,更不願見到母親強顏歡笑。
若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那麼,就太浪費母親懷胎十月生下他。
“哥哥,你怎麼哭了?”小孩兒的聲音裏滿是驚訝,因為太過訝異所以連尾音都不自覺的揚高了。
封城睜開眼睛,蹲下來將他纖細的身子抱進懷裏,啞聲道:“哥哥沒哭,隻是蠟燭熏了眼睛。”
“哦。”小孩兒似懂非懂,伸出兩隻短短的胳膊環住他的脖頸,“哥哥,你會永遠在這裏嗎?”
封城眼眸一沉,聲音依舊溫柔,“為什麼這樣問呢?”
小孩兒的兩隻小手把玩著他烏黑的頭發,小巧的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很認真的說:“隔壁家的小花死了,媽媽說它不會永遠在這裏的,可是我想你永遠在這裏。”
聞言,封城身子一震,隨即收緊了手臂。
肖寧終究沒有等到答案,因為第二天,封城的房子人去樓空,肖寧從天亮等到天黑,按了無數次門鈴,叫得嗓子都啞了,也沒有見到房門打開,門後站著的那個有著溫暖笑容的大哥哥,但他是個固執的小孩子,沒有見到人堅決不離開。
秋末的夜,涼如水。
別墅的大門前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大概是被風吹得狠了,小身子不斷的發著抖,兩隻短短的胳膊環抱著自己,小巧的頭顱低下去,埋進了手臂間,即使冷得這樣厲害,他依舊坐在那裏不願離開,心想著哥哥隻是去買東西了,等下就會回來的。
離大門兩百米左右的地方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後排座上的少年望著那個小身影,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
司機軍叔看不下去了,輕聲道:“小城,去看看吧,別把孩子凍壞了。”
封城收回視線,透過後視鏡望了一眼駕駛座上的老軍,然後他推門下車,一步步朝大門口走去,地上坐著的小孩兒聽見腳步聲,從昏暗的光線裏抬起頭來,望見封城的那一瞬間,眼底霎時明亮起來,既委屈又難過的叫:“哥哥。”
封城被這聲哥哥叫得心都軟了,有那麼一瞬間想著,若能永遠留在這裏,與這孩子一起成長一定是件幸福的事,可惜,這樣的念頭也不過短短一瞬而已,隨即便被無情的現實掩蓋了。
封城蹲□將他抱起來,將他冷得如冰一般的小身子裹進自己的風衣裏,邊回身朝車走去,肖寧窩在他懷裏,一聲都不吭,封城以為他睡著了,結果剛一坐上車,懷裏的小家夥便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睛定定的望著他,“哥哥,你是不是要離開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