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傷落水逃走,還是被車夫抓回去,都夠家主喝上一壺了。

而公子更是麵色陰沉的抱著家主,重複著“幸好”兩個字。

幸好,沒有錯過?幸好,還來得及?無人知道他想表達什麼,隻能默默陪在兩人身邊押送著車夫。

後來公子關著門與馮封說了什麼,第二日外麵便有了裏正府前有奇怪的幾人被綁在門口,像是棄嬰一般被隨地扔了的傳言。等眾人再細看,魂都被嚇散了。這幾人俱是斷腿斷腳,而有一人看似四肢健全,但是脖頸卻戴著個鐵環,上麵附著鐵鏈牢牢綁在了府門前的石墩頭上。

這遼山下的村落小鎮何時見過這種場麵?

大家又驚又怕,恨不得趕緊問清了這些人的身份,還有事件的始末。

金家被牽連,一時流言飛起,說是金家得罪了什麼江洋大盜導致車夫和下人才會被這樣如棄狗一樣丟在裏正府前。又有人說,這是有血海深仇,才會如此作為,怕是金家在生意上逼死了的人家來報仇了。

金家至此生意大挫,金家女主人大怒,剝絲抽繭般調查,這事算是正式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花顧白在第三日才慢悠悠站出來,讓馮封出馬把車夫做的事說了出來,□□可是大罪,裏正氣得臉都白了,連罵了好幾句“孽障”。

最最讓人看不懂的是,金家忽然丟出來一句:此事與主人家無關,完全是金管事對李家正夫有私心,才□□,目的是為了讓李袖春回不去,從而偷得別人家夫郎。

而金管事與那些被剁了四肢的女子們的夫郎私通之事,也捅了出去。

金家管事成了人人喊罵的過街老鼠,她的病也被人說成是做賊心虛後怕而患上的心疾,金家正夫更是聽從金家女主人的話直接把她抬了出去,閉門謝客。

自此,不僅是裏正頭疼地把一眾犯人囚了審理外,花顧白的美豔之名也突然走俏。

——第一次被搶婚可以說是毓家表姐混球慣了,可連金家那管事都算計來算計去要得到此男的歡心,可不說是絕色佳人麼?

馮封在蕭雅和恨春正說到此處時,走近來,手上還拿著一團炮仗。

“在說什麼?”

兩人一驚,趕緊從台階上站起,把方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馮封先是瞪了兩人一眼,把炮仗隨手遞給蕭雅,道:“你們兩倒是說的痛快?”

“當然,惡人罪有應得,自然痛快!”蕭雅心直口快。

馮封冷哼一聲,搖搖頭:“你以為公子豔名在外很好?”

恨春皺了皺眉頭。

馮封繼續道:“這事本有許多善後辦法,公子心急了。手段太直接,除了可能會暴|露我們的身份以外,對公子的名聲也不好。那金家捅開金管事覬覦公子的事,是故意扯公子下水的,不過也有可能是金家女主人察覺到了什麼,算是給我們的警告,讓我們就此收手,不可牽連無辜。”

恨春恍然大悟般點點頭,隨即有點苦惱道:“那......莫非,前幾天秦家側夫親自上門來認罪,把秦家正夫接走一事也是金家女主人的手筆?“

“秦家側夫說那墮胎藥是金管家給的,並自請下堂,你覺得真的會有男子會這樣心甘情願糟蹋自己的名聲麼。即便真是秦家側夫做的,他大可不必如此拖泥帶水折騰了這麼多事,他開始分明是想誣賴在金家正夫頭上的,說是陪嫁物品沒過他手,全全是金家正夫的把戲,此時卻突然改口認罪說是金管事做的,太奇怪了。”馮封麵上染上幾分鄭重之色:“那金家女主人,是個有手段的。”

“秦家側夫的親娘讓他認得罪?!”蕭雅一知半解撓撓頭,不能理解般道:“可那是親兒子啊,就算護不住,也不該推出去吧。”

推出金管事還能理解,哪怕是家生子主人家也不會稀罕你的命。

“真亦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不管秦家側夫是否是故意做了害人落胎之事,他想陷害金家正夫他後爹為真,身為金家女主人不管如何都要讓自家正夫的體麵保住,才可立於不敗之地。所以這事作為一個交易來看,放棄一個已出嫁的前夫之子,總比把身邊的夫郎和自己的臉麵都丟出去好。”

馮封眯著眼道:“況且,下堂之子,接回來養著便是,金家又不是無銀兩養個吃閑飯的。可若是金家正夫牽扯到這種事中,你認為還有人敢買他們家藥鋪裏的藥?誰敢與有如此惡毒的夫郎家做生意?”

生意人,最擅長百利為先。

蕭雅和恨春聽罷,久久不能言。這世間,人的心思果然是最難琢磨的,百轉千回又兜兜轉轉,便是天上的神都不能摸清楚人心底的想法。

“公子也是知道那金家女主人的意思,才停了手。”馮封拿出個火折子,火折子隨風搖了搖,她蹲下來示意蕭雅把炮仗拿遠些。“如此心機深沉之人,換作以往公子可能還願意鬥上一鬥,可公子現在沒那麼多心思去折騰這些,事情了了便算了。”

反正秦家側夫下堂後,秦叔重回秦嬸身邊,也暫時沒了後顧之憂,那正夫之位應該是穩穩坐了。

秦叔走後,女郎中也沒了呆在這裏的理由,帶著小藥童回到小鎮裏重新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