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

他們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仿佛已經沉沉睡去。隻是神情極為安詳,好似正做著什麼美好的夢。

不悔一步一步走進寒冰床,她的心裏像被什麼東西挖空,又再次填滿,淚水止不住的滑落,甚至連身形都有些顫唞。

終於,她來到兩人身側。

“爹、娘,不悔來了,不悔來看你們了。”淚水不住的流淌,似乎要把這百年的自責都流盡,“對不起,現在才來看你們。都是不悔不好,不悔不應該忘了你們。”

她的手撫上娘親的手,握緊再握緊,就好似五百年前她常常那樣的牽著自己,任自己在她身側嬉笑打鬧。

一切都好似過眼雲煙,一切又都好似隻是一場夢。

可是即便是夢,她也必須一個人堅強的走下去,因為她知道隻要自己還在,這個夢便永遠也不會醒來。

從五百年前她抱著爹娘跳下誅仙台的那刻起,本以為噩夢會就此停止,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誅仙台下的天火雖然能使萬物燃盡,那隻是對於凡人,對於神魔來說,也隻是燒毀他們的肉身。

而她因為體內有被爹爹封印的崆峒印,無情的天火隻是灼傷了她的皮膚。

她拖著殘破的身子把爹爹娘親藏進冰天洞的深處,並借助女媧石的靈力恢複了他們的肉身,隻是女媧石雖有再生之力,對神魔卻是無用,哪怕她用盡神力,兩人也是從此長眠。

她跌跌撞撞,神情恍惚的走出冰天雪地,神力用盡,昏死過去,崆峒印護了她的身體,封印了她的一切,甚至改變了她的容貌。

沒想到這一昏睡就是五百年,可她卻也隻有十三歲的模樣,失了記憶的她被司法上神和白虎天君所救。

白虎天君收了她做徒弟,可是一切終是逃不過命數,她還是與虞行相遇。

幸而被崆峒印改變了容貌,封印了魔力,他才沒有察覺。

不知道是該想笑還是慶幸,或許在她與盤古斧產生感應時虞行就該發覺不對,可是他什麼也沒說,大概隻是為了利用她幫他收集神器。

哪怕五百年過去了,他仍是他,絲毫沒有變。

那個無情的他,狠狠踐踏自己尊嚴的他!

如果她能做到像他那樣絕情斷愛,就不會在誅仙台看見他時那般的無助與壓抑,她就像個小醜,每一步都是被人擺布的棋子。

說什麼收她為徒,為她祛除魔性,隻不過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一樣,隻是怕她禍害人間,畢竟放在自己眼前遠比人間要來的放心些!

假意閉關卻是去天界誅殺她的爹娘,她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沒有那個黑衣人,爹娘會怎樣灰飛煙滅,她又將怎樣被永遠蒙在鼓裏。

明明嘴上說著討厭他,不相信他,可是那樣朝夕相處的三年,那樣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予她幫助。

以至於在最後那刻,她的心有多絕望!

小心的躺在兩人中央,就像是小時候每當打雷下雨害怕時,爹娘總是會這樣保護著她,爹會幫她講故事,娘會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後背。

一切都好似昨天剛剛發生一樣。她覺得隻要這樣她就很安心,期盼著就這樣長眠下去,一睡不醒。

可是她還是醒了,畢竟體內已再無崆峒印。

紅衣飄飛,臉上已經換了一副決然。

她伸手取下空中的女媧石,大步走出冰天雪地,這個世間,再無白憐。

幹駱山。

一道黑色的身影急飛而來。

二郎真君麵色凝重的朝虞行道:“師傅,天界來報,煉妖壺忽然失蹤!”

白嶽山。

司命靜靜的坐在蒲團上,外麵不時有人進來稟報,他卻仍是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睡去。

終於,他的雙眼緩緩睜開。

紅發垂地,麵色清冷,不悔看著那些擋在自己麵前送死的仙童,冷冷道:“不想死的就讓開。”

哪怕見識了她的厲害,可是一想到她是為了師傅而來,那些仙童即便再害怕,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你是何方妖孽?竟然來我們白嶽山搗亂,還不乖乖束手就擒,不然等師傅來了,定要你灰飛煙滅!”

“不知死活。”不悔麵無表情道。隻是隨手一揮,那些擋在最前的仙童已經齊齊朝著遠處飛了出去!

一時慘叫連連!

壺中仙用手擋住眼睛,一邊假意的勸阻兩句,一邊作勢要拉不悔。

可是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根本是在假仁假義。

其實不悔也不知道煉妖壺是怎麼來的,隻是當她反應過來,壺中仙就已經出現了。本來還以為他是來阻止自己的,畢竟他再怎麼說也是天界中人。

卻沒想到他什麼也沒做,隻是用著一個很滑稽的理由,“老子當時也是看在烤肉的份上才跟姓虞的走的。竟然廚師都跑了,老子憑什麼要乖乖跟著他回天界!”

於是他就理所當然的跟在不悔身邊。

而不悔最初雖有些猶豫,可畢竟壺中仙也算是煉妖壺的主人,多一件神器在手也並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