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之前的事，人們普遍地會認為，在人的記憶中昨天發生的，一定會比前天或更早時所經曆的要記得更清晰更牢固，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的確，沒有人能夠記起來到這世界最初一日的情形，但隻要靜心慢慢地回憶，可能在他兩三歲時已為歲月塵封的往事，就像正發生在眼前一樣。為何會如此，因這是在寫小說，就不去敘述了。
五月的陽光把田原山水照得通徹透亮，長長幼幼情不自禁的男人們全裸著身體，下到了清水河最寬最深的一段以逃避熱浪的侵襲（據說女生們是在下遊河淺流緩的地方）。河兩岸的草地及低矮的灌木叢上，橫七豎八放滿了一堆堆衣褲鞋類，簡直像在舉行一場別具一格的衣物展覽人在其間行走，隻能似蛇若蚯逶迤前進。而二十米開外的河麵清涼中掀起的瘋狂，讓人看了，就想迫不急待地跳入這反璞歸真的水中，與眾人同歡同樂！
這並非言過其實，這與目睹身著五顏六色的泳裝、朝拜大海的人群，在視覺與心理上的刺激，那真有天壤之別。我清楚地記得，三年前，正是在如此充滿原始氣息的氛圍，父親第一次帶著我下河學遊泳，當時呀雖很害怕卻很快意，雖不時地發出驚叫，卻在水中破天荒第一次運用了初萌的智慧。
“別羞澀地用手捂著，那是你榮耀的標誌！”父親先下到河裏，對感到難以為情的我，以命令的口氣說：“再走近岸邊一些，讓阿爹若那姓約的用水為你洗禮！”
“阿爹，姓約的是什麼人？”
“古時一個很懂得水性的人。”父親簡明作答後，便伸手不停地蘸著冰涼的河水，輕拍我的額頭、胳膊、胸腔、腹部及兩腿。我忍不住咯咯的發笑，覺得這古人也真是想得出，洗個澡還搞這麼多花樣，並不以為然地說：“這就是洗禮呀，比想象的還要簡單喔。”
“是嗎？這又稱為下水之前的準備，沒有做好準備，就不可以下河遊泳。”
“為什麼遊泳前非得要做這樣的洗禮準備呢？”
“為了健康與安全，也為了更好地享受沐浴的潔淨及清爽。”
我還來不及問“沐浴”是啥意思，已被父親雙手托著放到了河裏。父親的遊泳技術很好，好到不動手腳能自由地漂在水麵上五六個小時不會下沉，若補充點能量還可堅持得更長。如果第一次下水就學會了遊泳（學騎自行車除外），那是騙人的，我自感天賦夠高的了，第二次下水，手忙腳亂方能遊出十米不到的距離。這時，父親像一隻小船似的漂在河的中央，把我從水中扶上了他的腹部，若騎馬一樣安穩地坐著，並快心遂意地說：“嗯，行了，不愧是我歌達仁的兒子，學會了將終身受益，且不會忘記！”
“阿爹，為什麼人要學遊泳？為了在河裏抓魚嗎？”
“抓魚是次要的，遊泳時能抓到魚的人是少之又少，人是很想重新體驗在水中生活時的美妙感覺。”
“人曾經生活在水裏？這怎麼可能，水裏又沒有空氣。”
“空氣是水的另一種存在方式，有水就有空氣；人的祖先包括陸地上所有有生命的生物都生於水中。”
“不是說人都是媽媽生的嗎？”
“這話不錯，但水是人類的另一個母親。”
“這我理解不了。阿爹，你能給我說說我媽媽的事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媽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賜給了你生命！”
“賜給就是送給嗎？我的生命在什麼地方呢？”
“是長輩無私的送給。你的生命原本是媽媽的一部分，就在你的身體裏。一個人認識了自我，那就是生命的存在。”
“好難理解啊，”我突然想起見過小貓照鏡子，就不解地問：“阿爹，我發現小動物貓咪並不能認識到鏡中那個對象就是自己，但它是有生命呀。”父親微笑了一下，大概是對我的觀察能力表示滿意，但沒有講出來，隻是盡量以我能理解的程度簡明地說：“人、動物、昆蟲及植物等都有生命，然，隻有人能通意識充分地認識到生命存在的意義，即用大腦的意識或稱之智慧的東西，來進行創造及實現願望，而不能隻為了食物或養分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