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仇雲阿姨笑了笑,神秘地說:“阿爹如果問了,就不喜歡阿姨這個妹妹啦。”
“問了就不喜歡,好難懂呀。”我在心裏默念。然,眼前的景象讓我沒時間再去思想,什麼問了不問了的事,隻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購物的王國,就對仇雲阿姨重複多次地讚歎:“阿姨,你看這百貨大樓喔,比我們公社的供銷社大得太多太多了,還是三層樓的,賣的東西多得實在是看不過來喲。”
“開眼界了吧?”仇雲阿姨若向導一樣,指這指那以作介紹,並欣喜地說:“若像供銷社那樣子,才十來米的櫃台,能稱為百貨大樓嗎?”
父親在我與仇雲阿姨的前方三四米遠,也是邊走邊看,當走到二樓貴重物品櫃台前,他停下了腳步,並回過頭來招呼:“你倆過來看看,這塊上海產的女式表怎麼樣?”仇雲阿姨得知父親要為她購買時,漲紅著臉連連推辭:“達仁哥,不行,不行,給海流買點別的什麼吧,我用不上這麼貴重的東西!”
父親撫摸了一下我的腦袋,平和地說:“海流的自然也要買。你上課沒有個時間很不方便的,一百一十六元看起來貴了點,但走時準,能戴許多年呢,你看我的這隻,十年了,還若新的一樣。但我要明確地告訴你,這僅代表為兄送給小妹的一件很普通的禮物,回去以後你還得要重新做那道多項選擇題。”
“達仁哥,小妹全聽你的,但這塊表實在是太貴,要花掉你三個月的工資了,不行,不行,不能買!”仇雲阿姨說的都急出淚來。
“仇雲啊,看你急成這樣,還真是個孩子,這是為了工作消費,並非在亂花錢。”父親見仇雲阿姨還在推辭,就樂觀又體諒地繼續說:“為兄知道你才工作這兩年,收入低,經濟很緊張,每月除了留點生活費,其餘的都拿去償還以前家裏所拖欠的債務了,但你想想,還了賬心裏坦然,再艱苦些時間也就好了的,不要擔心什麼。”
我走近陳列櫃看了又看這塊最精致的女式表,然後便搖著仇雲阿姨的手反複地勸說:“阿姨,你就接受吧,這隻表比饒校長饒若果阿姨戴的那塊更小更薄更漂亮,表盤、指針和刻度還是金的呢,我就非常的喜歡。”父親也在旁邊勸了好半天,仇雲阿姨才含羞地答應:“好吧,隻要是我們的海流喜歡的,阿姨就喜歡,因為阿爹最先喜歡!”
付了款取了貨,父親將新表的發條上滿,拿至耳邊聽了聽,又仔細檢查一番,確認沒有問題後,就遞給了仇雲阿姨,但她卻要將其裝入表盒子裏,父親則笑著說:“還讓熱愛時間的腕兒空著幹啥?剛才都說過了,它隻不過是件普普通通的小禮物,若要留至以後,那不如等到出更新款式的呢。”仇雲阿姨的麵頰霎時飄起了的紅雲,在將表遞給父親的同時,嬌羞地說:“小妹想要達仁哥幫著,戴這隻已是最最好的新表。”
我拿著表盒子邊走邊看,心裏卻在想,仇雲阿姨在說“新表”時,“新”說的輕而短促,讓人都聽不清是“新”還是“情”,但又不好意思問她,便舉著表盒大加稱奇:“阿姨,你看這個裝表的小盒子,香噴噴且不說,簡直就是一個寶箱的縮小版,還什麼都不缺少,這盒蓋上還用好多多麵體的小玻璃鑲出一個小桃心,像一張笑盈盈的臉兒。”
“又不認識了吧,”仇雲阿姨像早就熟知了一樣,娓娓地介紹:“檀木做的盒子自然是香啦,而且香味永遠不會消失,桃心兒是用小水晶鑲的,玻璃做不出這工藝,也發不出這般炫彩。”
仇雲阿姨牽著我在人群裏興致地竄來竄去,雖不買東西,心頭卻甚感愜意,但逛著逛著,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就迷惑不解地問:“阿姨,我們轉了這麼久,我發現這裏還缺少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你發現了嗎?”仇雲阿姨朝各方看了看,不可思議地反問:“這裏可是應有盡有,還會缺少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就沒有看到賣書的櫃台,我們是不是走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