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綠的料子,周勉說的自是第二次看到的那匹綠布。
一想到那呆子,臨清的臉色不禁黯淡下來,輕聲道:“給我家……公子做的。”
周勉聞言,深深望了他一眼。
“我趕著去送公文,送完了再同你說話罷。”周勉道。
臨清點點頭,“周大哥送完公文,來我家喝杯茶再回去罷,柳大哥謀到師爺的活計,全賴周大哥出力。”
周勉不願得他這樣感謝,隻問了他家地址,便重上馬往鄉長那去了。
臨清看他走了,也趕忙收拾了往家去。打水洗幹淨手和腿,換了身幹淨衣服,剛把水燒好,周勉就來了。
臨清把他迎進屋,替他泡了茶。
周勉四下打量,似對簡陋的木屋不甚滿意,倒也沒說出口,隻覺得臨清為全主仆之宜,著實過得委屈。
“你家公子呢?”
“去學堂教書了。”臨清從廚房端了些糕點出來,還是柳玉郎從縣老爺那裏得來的,送了一半給他和沈絮。
周勉一見便知道糕點從哪裏來的,越發覺得臨清的境況著實讓人唏噓。周勉雖非大富大貴,但吃穿不愁,因著對臨清的幾分好感,不由對他拮據度日生了幾絲同情。
“家裏沒什麼好東西,讓周大哥笑話了。”臨清不好意思地笑笑。
周勉捏了塊糕點丟進嘴裏,一派隨意坦蕩。
“柳大哥在縣衙裏,可還合縣老爺歡喜?”臨清問。
“豈止歡喜,簡直歡喜得不得了。”周勉道,“柳公子學富五車,審案時每每旁征博引,為人又謙卑有禮,頗得縣老爺歡欣。縣老爺的女兒,也就是我那表妹,對他也喜歡得不得了,求著我舅舅出麵做媒,成全一段良緣呢。”
臨清一聽便慌了,“怎會這樣?”
周勉不解,不知他聽了這等好事為何不喜反憂,“如何了?”
不敢說柳玉郎和琴晚之事,隻能含糊道:“柳大哥他,他有心上人了。”
“哦,那可惜了,我回去便同表妹說清楚,莫叫柳公子為難。”
“謝謝你,周大哥。”臨清道,想到先前因為鄉長家的王小姐,琴晚同柳玉郎鬧得要分家,若知道柳玉郎又惹了縣老爺千金的青睞,怕更要生氣,便又補上一句,“拜托你了。”
周勉又問他最近好不好,臨清的低落都寫在臉上,但還是點頭說好。周勉以為他為生活所困,沒有點破,隻點了點頭。
“你同你家公子若有任何難處,都可找我商量。”周勉道。
臨清挽了下頭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謝謝你,周大哥,讓你,讓你見笑了。”
周勉擺手,“人都有落魄的時候,左右不要失了信心,總有再好起來的一天。”
臨清點點頭,很感激他這樣照顧自己。
“你對你家公子這樣情深義重,想必跟了他很久了。”
臨清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與沈絮的關係,一直沒有同周勉說實話,本就心中有愧,更怕他問起其中細節,自己編不出謊話也不願編謊話。
“嗯……”他含糊地答道。
周勉見他為難,以為其中有什麼難言之隱,便不再問了,閑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臨清挽留道:“吃過晚飯再走罷。”
周勉道:“下次罷,我還得回縣衙複命。”
臨清將周勉送出院門,看他駕馬離去,心裏那口鬱氣稍稍散了些。難過時,有人陪著說說話總是好的,況且周勉又這樣關心自己,臨清心裏湧起一股暖意,很感激這個朋友的關懷。
他站在院子發了好一陣的呆,看到沈絮遠遠回來了,心裏微微一震,自己勸慰了一番,才換上微笑走幾步迎上去,“放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