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曦看著遞到嘴邊的湯勺,仿若是措手不及般,竟將頭條件反射的往一旁微微側過去,手一揮,將那湯勺推開,藥汁灑在長孫惜衣裙上。長孫惜輕呼一聲,立即站起身來,手中藥碗差點打翻。
蘇子曦回過神來,看見長孫惜眸子裏受傷的神色,嘴唇動了動,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前世,惟兒死後,她纏綿病榻,每每都是長孫西楚端了藥來喂她。長孫惜剛才那一刹那的動作,讓她差點以為眼前的人是長孫西楚。她恨他恨到了骨髓裏,又豈會再喝他喂下的藥。
怔了半晌,蘇子曦才道:“大娘,我……我隻是不習慣有人喂罷了。曦兒可以自己喝的。”
長孫惜深吸一口氣,按壓下心頭閃過的悲傷,微微笑道:“你的手受傷了,怎麼能自己喝。要是不嫌棄,還是大娘喂你吧。”
“那好。”蘇子曦淡淡道,垂下眼瞼。怎麼可能會嫌棄。她隻是怕,怕眼前這一切的美好不過是鏡花水月海市蜃樓,怕這一刻還沉溺於天倫,下一秒便是腥風血雨殫精竭慮的算計,怕這樣快速的轉換,她會更加受不了。
“仙妙大師怎麼不見了,明明剛才還在這兒。”長孫惜將空空的藥碗側身放在紅漆櫃台上,忽然發現仙妙大師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離去。
蘇子曦道:“興許是庵裏有事,走了吧。”想起仙妙說過的那些話,蘇子曦不由得眉頭輕蹙。仙妙是真的能預測過去將來的事,還是隻不過是胡亂瞎說的罷了。她來這一趟,難道就隻是為了對她說這麼一通不明就裏,胡亂猜測的話?
長孫惜歎口氣道:“這仙妙的行徑倒是一點兒都沒變,來無影去無蹤的。”
“大娘和仙妙大師似乎很熟?”蘇子曦道。
長孫惜像是想起來時什麼往事一般,淺淺一笑,道:“倒也算不上什麼很熟。仙妙比我年長十歲,當年她因美貌而名動天下時,我還隻有幾歲。”
“既然生的如此貌美,為何卻出家了。”蘇子曦問道。
長孫惜笑容漸漸散去,眸子點點哀傷溢出,道:“總歸是愛上一個負心郎罷了。他人往事不提也罷,莫再背後揭人傷疤才是。”
蘇子曦見長孫惜欲言又止,滿目傷懷的模樣,隻淡淡的點點頭。從醒來到現在,問了這麼多,卻是一無所獲。一個太極拳打得極妙,一個又直截了當。
“小姐,二夫人來看望二小姐了。”碎玉推開門,手裏端著碗藥,道:“小姐你也該是時候喝藥了。”
長孫惜看著碎玉手裏的藥眉頭劃過一絲不耐煩,起身擋住蘇子曦的視線,仿若是害怕她看見一般,輕聲道:“快些請二夫人進來才是,你端藥來這裏作甚。”
蘇子曦盯了碎玉一會兒,倒當真是一個忠心為主的好奴婢。跟在長孫惜身旁這麼多年,連長孫惜此時的心情怎樣都猜不到半分,就把藥給端來了。到底是愚蠢不知,還是一心隻為主子著想,而碎玉分明就是一個精明的人。
“大娘。”蘇子曦出聲道:“二娘來找我,想必是有些貼己話想對我說。大娘何不若先回房休息休息,眼瞧著也該用膳了。”
蘇子曦看著遞到嘴邊的湯勺,仿若是措手不及般,竟將頭條件反射的往一旁微微側過去,手一揮,將那湯勺推開,藥汁灑在長孫惜衣裙上。長孫惜輕呼一聲,立即站起身來,手中藥碗差點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