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樣妖豔的紅,那樣溫潤中帶著不羈的笑容,蘇子曦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清舟見蘇子曦沒有在說話的意思,看著船外升起的月亮,拿出羌笛緩緩吹奏起來。
羌笛聲時而歡快時而低沉,幾個簡單的音符編織成一段訴說,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悲哀的故事,又帶著點點兒竊喜,像是撿到了寶一般。
這樣的笛聲,前世記憶不斷湧上心頭,蘇子曦聽著聽著不禁有些紅了眼。再如何堅強,她亦不過是個女子,手段再如何高明,她亦有想不到失手的時候,而她,也有累了的時候啊。
音哀而惑心,蘇子曦於猛然之間醒悟過來。她竟然跟著這笛音亂了些心智,竟然會生出些那樣的想法。古有巾幗不讓須眉,又豈有女子不如男之說!輸贏兵家常事,若是一敗而不想再撅起,終究是自己的無能!
蘇子曦冷冷看向清舟,卻見清舟閉著眼睛吹的投入,好看的眉毛輕輕蹙在一起。
若說著羌笛聲誘惑了她,還不說清舟帶入的情感讓她感同身受。那一刻,蘇子曦看著清舟,仿佛是找到了知己一般,那樣的惺惺相惜,無關風月。
“吹得不好聽。”清舟停下來,看著蘇子曦笑道,隻怕那樣複雜的情感世上能懂的也隻有他一個人知曉。
蘇子曦默不作聲的拿過清舟手中的羌笛吹奏起來。從始至終都是以高亢做為主,委婉點點。像是戰場上互相廝殺的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怨不得誰,這是命,卻又不敢屈服於命,所以要奮起反抗。哪怕最後仍舊是輸,卻是輸的心服口服。
清舟聽著笛聲,怔怔的看著蘇子曦,眼中閃過那一張張痛苦死去的臉。清舟眼中閃過一絲嗜殺,她竟然看穿了他的心事。然盡管手上沾血無數,這一次卻是對一個小女孩兒下不了手了。
清舟笑了笑搖搖頭,收起運到掌心的內力。
“古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今有夜半殘月羌笛識,倒是無關風月。”清舟笑道,拿回羌笛,紅衣翩翩。
蘇子曦看向清舟笑道:“好一句無關風月。”
清舟大笑一陣,笑聲朗朗,想不到此生竟能也有一個——知音,相識不過數小時,互不了解的知音,聽起來簡直是荒謬!然而世間確有這樣荒謬的事情,到底是上天垂憐他痛苦了一世即將死去,還是命中注定的遇見。
蘇子曦也是一陣輕笑,笑後漸漸收斂神色,看向船外景色,點點水麵泛起的銀光。有時候有些一見如故,不需要任何理由。
清舟若有所思道:“這樣一直等在小舟上,不怕先找到你的是要捉你的人?”
蘇子曦淡淡道:“所以我又想了想已不打算再在這小舟上呆著。”
清舟道:“照著這速度,天明時便可到達陽縣,何不若叫陽縣縣主護你安好。”
蘇子曦搖頭道:“小小縣主相比於那些刺客如何護得了我的安危。”蘇子曦想起季氏曾對她說過的話,倒是很想去陽縣看一看。
清舟突然湊過來笑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個地方能護得了你的安危。你且要沿途做好讓你的人能找到你的記號。”
可是那樣妖豔的紅,那樣溫潤中帶著不羈的笑容,蘇子曦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