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向來憑實力說話,元亦,你又忘形了。”

姬元亦道:“以本世子的身份,便是陳家兄弟也得恭敬著尊聲爺,這些小兵小將算個什麼?”

姬謙皺眉道:“妄自尊大。”

姬元亦抿唇,不甘示弱道:“我姬氏子弟生來便是人上人,何來的妄自尊大?”

姬謙道:“誰教你的?皇祖父與父皇兩輩征伐方奪來這姬家天下,隻換了你這小兒一句生來便是人上人?”

姬元亦愣了愣,竟是無言以對。

姬謙道:“從明日起,你便跟在軍師身邊做半個月親兵,且看看那些你瞧不起的人,都過著什麼日子。”

姬元亦雙目瞪圓,親兵便如仆役,他堂堂世子怎可......

姬謙淡淡道:“你若受不住,便回京罷。”

姬元亦驚道:“父王!”

比起軍營,京中便似龍潭虎穴,這是要他回去送死麼!

“你既不願回京,那我便當你同意了。”姬謙負手,隻留給姬元亦一道遠去的背影。

“一應事宜,二衛會備好,明日便去尋軍師罷。”

姬元亦立在營帳裏欲哭無淚,他到底說錯什麼了?至於麼?

......

帳外風雪聲呼嘯,冷冽幹燥的風迎麵而來,刮得臉頰微微刺痛。

姬謙抬眼,隻見遠處群山積雪,一邊白茫。

袖中那張破陣圖墨香猶在,心也在此刻陡然柔軟。

他的少年,也在牽掛著他,這種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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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疊厚厚的公文摞在烏木桌案上,墨被研去大半,筆用禿兩根。

沈瑜林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將最後一本公文放在左手邊。

起身,隻見燭光半明,沈瑜林瞥了眼窗戶,果然天色已微微亮。

外間的錦繡聽到動靜,跺了跺站麻的雙腿,打了哈欠推開門,輕聲道:“公子忙完了?這會天還早著,要不先回府補個覺?”

沈瑜林道:“再有一個時辰便是大朝會,也睡不踏實,尋個早點鋪子用些熱食吧。”

錦繡忙應了,取過掛在白瓷屏風旁的淺色水瀨皮大氅給沈瑜林披上,係好,方埋怨道:“整個監舉司裏偏公子最忙,這都幾天沒吃早膳了......”

沈瑜林笑道:“後日六部封筆,到時候想忙也忙不起來。”

錦繡鼓嘴,哼道:“都是杜大人,天天不見人影,把事情都壓在公子身上。”

洗漱過後,頭腦一清,沈瑜林邊整理案上的公文,邊笑道:“卻不怪他,他近日也算是焦頭爛額了。”

臘八宮宴上,杜若晴那堂妹也不知發了什麼癲,竟就扯著永宇王妃罵罵咧咧起來,他聽了旁人複述的一小段,簡直不堪入耳。

本來一個尚在孝期的罪臣之女能進宮已是仗著杜若晴之勢及當初皇家悔婚的那點愧疚了,竟還鬧出這種事來......

錦繡撇嘴,“公子哪懂這裏頭彎彎繞繞,永宇王妃可不是心善的。”

沈瑜林失笑,道:“你又從哪裏聽的消息?”

錦繡將他的發打散,重梳了一遍,方得意道:“五王府負責采買胭脂水粉的華桃姐姐說的,她可喜歡我了,什麼都跟我說!”

沈瑜林也未在意,隻道:“口風緊些,後宅事無妨,莫泄了重要事宜。”

錦繡點頭,扶了那烏紗冠綰好發束,插上玉簪,對著沈瑜林端詳了一番,笑道:“好了,公子風度翩翩,俊朗不凡。”

這錦繡,嘴是越來越油了,沈瑜林笑睨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