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可沒了什麼不可衝撞官員女眷的規矩,一日未翻案,這賈家便滿門有罪。

正堂裏此刻便隻剩下李平盛,賈政,並一個大喇喇坐著的周統領,四個親兵立在他身後,看著頗有氣勢。

李平盛本是姬謙的貼身太監,此刻被自家主子丟在這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不過一個從五品內侍,這周統領可是正四品官,他也不好說走就走,隻得征詢道:“大人,奴婢是不是可以回……”

“大膽!誰敢攔本妃?本妃要見王爺……”

他話還未說完,外頭忽衝進一個披頭散發的素衫女子,一頭撞進周統領懷裏,哭道:“王爺要為春兒做主啊,這些人不由分說闖進來要抓寶玉……嗚……”

一路追進來的禁衛軍:“……”

還半彎著腰行禮的李平盛:“……”

周統領:“……”

親兵衛長咽了咽唾沫,提醒道,“統領,這女子方才自稱本妃……”

了不得了,這要被賴上,自家統領豈不是要被王爺扒層皮?

賈元春聽著那聲音不太對勁,心中一慌,連忙眯著眼看去,正對上一雙銅鈴似的的大圓眼,她驚呼一聲。

周統領黑著臉將賈元春推向賈政,回頭狠狠瞪向一幫看熱鬧的手下,沒好氣道:“去去去!放個瘋子來嚇人怎麼著?回頭看你們嫂子不收拾你們!”

副統領斂了笑意,又嚴肅道:“屬下聽聞賈家確是出過側妃……”

“可惜早遣了。”清亮的少年嗓音從門口傳來,眾人看去,卻是一身正裝朝服的世子姬元亦。

姬元亦看著麵色慘白的賈元春,似是想起什麼,哄情人般溫柔道:“莫想太多,賈姑娘,父王早走了,沒人會為了貞潔與否怪罪你。”

周統領向姬元亦行了半禮,遲疑道:“不知世子來此……”

姬元亦一撩衣擺,在上首落座,挑了挑眉,笑道:“你們忙你們的去,本世子奉聖上之命,來抄些贓物。”

他話音一落,便有一個中年貴婦被踢了進來,滾了兩轉,正同地上的麵色灰敗的賈政父女摔在一塊兒。

禁衛軍也不好多話,周統領問了問,知道人已齊了,當即便帶著屬下離開賈府。

姬元亦也不在意,揮了揮手,便有一隊裝備更為精良的親兵進來,他道:“去幾個人,搜一搜賈府私庫,摸到底盤上有凸起禦字的器物便清出來,再列個單子。”

賈元春臉上半分血色也無,難以置信般看向自家娘親。

王夫人雖不知那有凸起禦字的器物是什麼東西,但也知道自家私庫大半見不得光,她有王子騰做靠山,順風順水慣了,連永宇王妃也給她幾分麵子,一向認為便是皇家也得讓他王家些許,又見姬元亦身量不足,麵相稚嫩,也不知哪裏來的急火竄上腦海,起身喝道:“你們敢!官員私庫豈是……”

姬元亦不耐道:“本世子方才沒說清嗎?這是聖諭!”

王夫人被嚇得一陣腳軟,又坐回了地上。

看著三人如出一轍的絕望神情,姬元亦驚奇地眨了眨眼,“咦?再來一個賈寶玉這一家四口就齊了呀!”

賈寶玉素來是王夫人的命根子,一時之間她也顧不上臉麵,死死掐了手心,連連叩頭道:“求世子開恩,求世子開恩……臣婦可就這一個兒子呐……”

“說起兒子,”姬元亦惡劣地笑道,“我彷彿記得你們那瘋兒子的媳婦做了胎,如今已八個月了?”

王夫人麵色更加難看,知道這小崽子是故意來羞辱她的,可寶玉已然是那個光景,寶釵腹中的孩子便是他後半生依靠,豈能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