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對他的這一套無法忍受。布拉托豐閣的快樂放蕩的生活結束了。這個單腿獨立的人。瘦弱不堪,穿一身黑衣服,神情莊重古板,好教訓人,有他在,誰也不能在廣場上恣意行樂而不受責備了,誰也不敢惡言惡語地發泄一通了。連音樂他一聽也發怒。譴責它是無聊的、**的,不能激發人的美好情感,說得他們心生煩躁,再也不去撫弄樂器,他們的那些獨特的樂器上積滿灰塵。女麻風病人沒有了縱情尋歡的機會,苦惱無法排遣,突然感到麵對疾病孤苦零仃,在哭泣和絕望中度過漫長的夜晚。
"在這兩個半邊之中,好人比惡人更糟。”在布拉托卡閣開始有人這麼說了。
但是,還不隻是在麻風病人之中,好人的威信下降了。
“幸虧炮彈隻把他炸成兩半,”大家都說,“如果變成了三塊,我們還不知道會看見什麼怪事哩。”
胡格諾教徒們現在輪流站崗放哨,也為了提防他。他現在對他們巳經毫不尊重,他時時去暗查他們糧倉裏有多少袋糧食,指責糧價太高,並且四處張揚,破壞他們的生意。
泰拉爾巴的日子就這麼過,我們的感情變得灰暗麻木,因由我們處在同樣不近人情的邪惡與道德之間感到茫然失措。
十
沒有一個月夜心懷惡意的人不是作惡的念頭叢生,像一窩毒蛇盤繞於心間,而心地慈善的人也不會不產生出放棄私念和向他人奉獻的心願,像百合花一樣開放在心頭。梅達爾多的兩個半身正是如此,他們忍受著相反的痛苦的煎熬。月夜在泰拉爾巴的山崖上徜徉。
他們各自下定決心,清早就行動起來,把決心付諸實踐。
帕梅拉的媽媽去打水時,踏入陷井,跌落井中。她抓住一根井繩,高呼:“救命!”她看見惡人的逆光黑影出現在井口上,聽見他對她說:
“我隻想同您談談。我是這麼想的:人們經常看見一個半身的流浪漢和您的女兒帕梅拉在一起。您應當迫使他娶她為妻。他已經損害了她的名譽,如果是個正人君子,就應當彌補。我想過的就是這些;您不要讓我再作其它解釋。”
帕梅拉的爸爸扛著袋自家橄欖園裏產的橄欖果去油坊,可是口袋上有個漏洞,橄欖撤了一路。他感到口袋變輕了。從肩上放下口袋,才發現袋子都快空了。但是他看見好人從背後走來,把橄欖一顆一顆地撿起來,放入鬥篷裏。
“我跟著您是想找你談件事情,碰巧有幸為您撿回這些橄欖。我把心裏話告訴您吧。我一心想對別人的不幸給予救助,也許正是由於我的存在反而加重了他人的不幸。我將離開泰拉爾巴。但是我的離去至少應當使兩個人重新得到和平安寧才行。一個是您的女兒,她現在睡在山洞裏,可是等待著她的是富貴的命運;另一個是我那不幸的右半身,他不應該如此孤單地生活。帕梅拉和子爵應當締結姻緣才是。”
帕悔拉正在訓練一隻鬆鼠,遇見了假裝來撿鬆果的媽媽。 “帕梅拉,”媽媽說,“是那個叫好人的流浪漢應該娶你的時候了."
“您哪來的這種想法”帕悔拉說。
“他影響了你的名譽,他就得娶你。他是那麼高尚,如果你對他這麼說,他不會不答應的。”
“可是您的腦子怎麼會想得這麼多呀”
“別說了。你知道是誰對我說不要提很多問題的是惡人親自對我說的,我們那垃尊敬的子爵啦!"
“奇怪!”帕梅拉說著,讓鬆鼠落到自己的懷抱裏,“誰知道他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過了一會兒,她正試用兩手夾著一片樹葉吹口哨,看見了假裝來拾柒禾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