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群是五嶽盟主,他對皇令一向言聽計從,令狐衝也督促華山遵從,有了帶頭的,其餘四嶽掌門也心知大勢不可為,倒也勒令弟子整改了。
張無憚道:“這樣就很好。”
張三豐心中也明鏡似的,此一時彼一時,俠以武亂禁,讓皇帝掌控門派,短時看肯定心中不痛快,也對武功傳承不利,但長久看,對雙方皆有好處,弟子數目受限,也總好過大軍壓境、踏平武當。
有了武當和五嶽帶頭,少林寺的空聞又不肯帶頭抗旨,餘下小門派再有怨言也無法,何況張無憚上位以來,厚待民眾,這次下的旨令也沒有將他們逼到絕境,便也都認了。
張無憚故意問道:“沒生我的氣?”
令狐衝誠懇道:“對武林人士來說,你不是一個好皇帝,但對百姓來說,你稱得上是明君,這就夠了。”
不說旁的,本來華山派占據一個山頭不說,華山幾座旁峰本來都是他們的產業,如今也被朝廷收上去,規整後重歸於民,單這一項就少了多少進項,於華山當然是大大的壞事,但此消彼長,民眾手中的地多了,各個喜氣盈腮,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令狐衝將這一條單拿出來說了,末了道:“如今想想,以往的諸多特權,本就是不應該的,都是人,誰比誰高貴,就我拜入華山,不事生產還揮金如土,太不公道了。”早先適逢亂世,華山弟子行走江湖還動輒金葉子揮灑出去,日子比尋常百姓好了不知凡幾。
張無憚眯了一下眼睛,滿意道:“若是人人都能有你這覺悟就好了。”政令推行下去,下邊人執行度如何他當然會留意,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張無憚找了個由頭發難,但這由頭並不牽強。
皇上聖恩浩蕩,特許高手在紫禁城比武已然引起諸多非議,偏生這期間還出了岔子,龍體受損,有歹人借機謀反,張無憚沒遷怒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已算不易了,事後自然而然要改變待武林的態度,不若以前厚待了,可態度也不算苛待。
令狐衝張嘴欲言,卻頓了一頓,往門外瞥了一眼,搖頭笑道:“有人來尋你了,我先避一避。”
張無憚也覺察出門外有人候著,一人是魏子雲,另一人武功更為高強,他隻能隱約探查到有人在,卻難以分辨究竟是誰。
隻是這時節能不通傳一路入宮的高手實在不多了,待那人進來,張無憚一下就笑了,忙道:“賜座。”他確實吩咐魏子雲,若是近日內葉孤城來訪,可以徑直將人請進來,卻不料葉孤城來得這樣快。
魏子雲搬了個軟凳便輕手輕腳退下了,葉孤城並未負劍,隻傲然而立,緩緩道:“那日行刺之人,並非平南王世子。”
平南王世子的武功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當時除了交戰二人外,其餘人等都跑去抓刺客了,葉孤城專心對決,並未在意,事後聽陸小鳳提及那刺客身形功法,卻覺蹊蹺。
他早就借著陸小鳳的口向張無憚示警了,那皇帝這一身的傷就來得蹊蹺。葉孤城本來懵懂著,看張無憚後續一係列動作方知,此人是借機生事。
張無憚不置可否:“刺客也許有假,平南王父子心懷不臣之心卻是真的。怎麼,白雲城主這是來為弟子討公道的?”
“……”葉孤城自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來,輕輕擲過來,“此乃前宋寶藏藏匿地點。你是個好皇帝,這正該你拿去。”
張無憚當了皇帝,轉頭拿武林人士開刀,定會承受罵聲,可人家頂著挨罵推行利於百姓的政策,是以葉孤城就算被利用了一把,也並未在意。時至今日,他反倒更為放心了,龍椅上坐著的不是個好東西,可好東西也當不好皇帝。
明朝初立,國庫空虛,自峨眉地宮所得的金山銀山填不滿這個大窟窿,張無憚正是缺錢用的時節不說,這筆巨款握在葉孤城手中,對他終究是一個威脅,沒見平南王能發家,全賴這筆財產嗎?
他沒推脫,手一伸將其上覆著的內力化掉,握於手中,問道:“當日大戰,不知結果如何?”能被請來觀戰的都算是他的親朋好友,再有就是手下了,一見他遇刺都無心觀戰,唯獨這兩人心無旁騖,不為外界所擾,他二人戰局如何,竟無人知曉。
葉孤城麵容上露出一絲淺笑,搖了搖頭:“我們相約十年後再戰。”說罷見張無憚嗬嗬隻是笑,還是道,“不約紫禁城了,這皇城我以後都不會再踏足。”他到底乃宋朝趙家血脈,就不來打新皇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