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次。為何那個時候沒有相信骸呢？居然會因為骸的身世而懷疑他的品質。如果沒有自己這麼在乎他的家世和過去，或許現在也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了。
等到他再一次見到六道骸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他不想承認，眼前這個用殺戮、欺騙、偽裝、罪孽堆積起來的少年，是他曾經認識的六道骸。
隻是，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如果當時能夠緊緊抓住他，他也不會讓純白染黑。
“綱吉，聽說了嗎？剛剛發生了一起重大幫派衝突案件。”同事似乎是得到了什麼風聲，在他耳邊竊竊私語地說。
“什麼？”綱吉下意識想到骸的處境……不會吧這件事情應該不會和他有關吧。畢竟他可是老大啊……哪有讓老大親自上場的……雖然不想違背自己的職責，但綱吉依舊不想讓骸受到任何傷害或者受到法律製裁。實在太矛盾了。他們應該是敵人來著……
“重案組的人就是好，又可以帶頭立功了，像是我們這種閑職，哪有那麼多事情給我們做的……”同事的嘀咕已經傳不到他的耳朵裏，綱吉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耳邊還回蕩著剛剛同事的話，不就是那個……什麼什麼幫嗎？
他沒有多停留就往案發現場跑去，隻是現場似乎已經全都被封鎖起來，第一次以權謀私的他用證件混了進去。“在哪裏……”似乎哪邊都是傷痕累累的人員，尋尋覓覓都找不到他想要看的那個人。去哪裏呢？
隻是將所有地方他都找了一遍，根本沒有看到六道骸的人影，是被帶走了……還是……
綱吉無法想象下去。
他無法想像那個雖然是內心變扭但還是對自己充滿善意的孩子，就這麼毀了一生。明明這一切都歸罪於自己……他無法想像平日裏和自己一起生活的他所認識的六道骸，再也無法見麵。明明是自己將他推進了這個絕望深淵。要是當時能夠更加相信他就好了……他無數遍地告訴自己，如果能早點帶他走出這個地獄，是不是今天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呢？
想著想著，淚水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綱吉從來不是一個脆弱的人，成為民警以來，每天麵對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不知情況的民眾對自己責怪，他都一個人默默地忍耐下來，隻是他第一次發覺他的人生如果缺少六道骸就不再完整。或許他會一輩子都得為此而後悔……或許他會……
最後他選擇一個人走在了街道上，失魂落魄。
渾渾噩噩遊蕩了許久，等到天黑夜深人靜，他也沒有回家的打算。
把手機關掉，不想見到任何人的消息。
“吱呀……”滿懷最後的希望，回家。他看到地毯下麵原封不動的鑰匙。“為什麼……還在這裏呢？”他終於支撐不住了，一個踉蹌跌倒在自己家門口。為什麼……他曾經無數次地抱怨骸每一次回來的時候都偷偷再把鑰匙塞回去，還不請自來，可是他從來沒有這麼期望這把鑰匙能夠移動一點點，哪怕是一厘米也好。為什麼，會保持原樣呢？明明就跟往常一樣。
——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綱吉的內心在告訴自己這個殘酷的事實。
不知道在冰冷的地上呆了多久，他努力從地上爬起來。開門，毫不意外的是漆黑一片，他躊躇著，無力著，或許是拖著快要崩潰的靈魂走到了家裏。
客廳裏靜靜地坐著一位青年。
他沒有開燈，隻是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在等待了什麼人很久。
“骸……？”綱吉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怎麼會？他不是……
“怎麼了？”六道骸似乎看到了他回來的，笑著道：“一臉見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