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大哭的樣子、她上幼兒園第一天,哭著要回家的樣子、她上小學第一次打人被妻子狠狠訓斥在他懷裏哭的樣子、她十五六歲叛逆期他瞞著妻子陪她去打遊戲她哈哈大笑的樣子,漂亮的小臉和她舒展開的柳葉眉都深深地印在腦子裏。還有她大學畢業那年,從新澤回來的大半年裏,毫無生氣的小臉和鬱鬱寡歡的神情,他幾乎掏空了心思變著花樣討閨女開心。

張遠山俯在方向盤上,閉著眼睛靜靜的回憶,最後的畫麵定格在三個月大的小嬰兒臉上。醫生看著睡熟的小嬰兒靜靜的說:你們要是再晚點來,這孩子的腦子都要燒壞了。那時候,妻子帶著孩子來部隊過年,孩子半夜發燒,他還在深山裏的研究室,路上找不到車,清照就這麼一路走到了醫院,孩子還沒救醒,她自己也昏過去了。

他總覺得,欠孩子的太多,所以才加倍疼愛,如今要放手就覺得舍不得。

張鳴箏快上車的時候接到了沙金的電話,沙小受在電話那頭聲音柔媚,她都能想象出他翹著蘭花指的模樣,一定很*。

沙金聽說她要走,二話不說喊了句等我送行就掛了電話,張鳴箏有些無奈的看了眼時鍾,還有二十分鍾就要檢票了沙小受你可要抓緊啊。想送姐姐的行,還是要有時間觀念的。

就在張鳴箏推著行李箱排隊檢票時,吵雜的車站裏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喊聲,帶著氣喘籲籲。

“張鳴箏,我叫你等我的。”

被點名的人回望著那個朝她大步跨來、雌雄莫辨的人,心裏升騰出一種無力感。他這豔光四射的把候車室都照亮了,以他為中心呈放射狀的人群視線密集的飄過來,他卻跟沒事人一般神態自若。

“我能裝作不認識你麼?”她一臉喪失的表情對他。

沙金翻了個白眼,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將她拉到懷裏,一副哥兩好的架勢。“當然不能,我都上你家門了,你說什麼也要對我負責!”

“滾你媽的!”張鳴箏柳眉倒豎,伸手掐他卻被沙金機靈的躲開了。

“還走不走,不走讓我們先走。”身後有人說話,口氣有些不耐煩。

張鳴箏正要開口說走,沒想到沙金接口了。“走不走礙你什麼事,車站你們家開的呀,我排你前麵你就得在我後麵走。”

……張鳴箏黑線,心想沙金你比我還渾!

“馬上走。”看了一眼本來還想說什麼卻被沙金一瞪倒是噤若寒蟬的大媽,張鳴箏淡淡的開口。

“要不我開車送你去?你對象怎麼不來接你?”沙金跟著她的隊伍朝檢票口走去。

“他回部隊了,哪那麼容易跑來新竹。”張鳴箏淡定的回答。

“軍人?”

“幹嘛?”斜了他一眼,張鳴箏一臉你敢肖像我男人我就咬死你的表情,像個小狼狗。

沙金切了一聲,看看她的行李。“真不要我送你?”

“不用,你能來送行,爹已經承受不住了!”翻了個白眼,張鳴箏擺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幾步路的距離,張鳴箏手裏的票遞了過去,扭頭對著欄杆外的豔麗男人努努嘴。

“我走了啊,下次回來請你吃飯。”

“箏箏,我請你吧。”他眨眨眼,一臉得意的笑。“寧江見。”

啥?張鳴箏不解,剛要發問沙金已經轉身走了,張鳴箏不要臉的想著,難道她魅力這麼大,讓沙金變直了還要追隨她去寧江?哦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笑話不好笑!

“陸堯,下午的軍演前例行會議你和程晉過去吧,我有點事就不安排過去了。”

政治部的辦公室裏,史明揚看著桌前的兩人說道,身子靠在椅子裏尋找一絲舒適。

“我下午有事,待會就走了,能不能安排別人。”今天張鳴箏回來,陸堯答應了去接她的,自然是不願意工作。況且軍演前的的例行會議也不是什麼非常重要的會議,不一定非要安排到個人。

“我也有事,老大,我好不容易相上個小護士,你可別給我整黃了。”

史明揚翻了個白眼,“程晉你就這點出息。”

“那可不,你可是有老婆熱炕頭的人,我回家連盞燈都沒有。”程晉斜眼看他,惹得老史一支筆飛了過來。

“那你呢?你什麼事?”他望著陸堯,“張鳴箏不是還沒回來麼?你大晚上的回家幹嘛?”

“她今天下午到。”陸堯挑眉,隨即追問道。“你怎麼知道她沒回來?”

史明揚被他這麼一問,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從眉間漫過,隨即瞪他。“國家法定假日還沒有結束,推算就知道了。”

“是麼?”陸堯有些質疑的語氣讓史明揚如坐針氈,他猛地站起身,看了一眼陸堯探尋的眼神。

“你那是什麼眼神?”

“沒有,昨晚沒睡好。”陸堯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我今天不去了,我先走了老大。”

說完就出了史明揚辦公室的門,一臉平靜卻腳步匆匆。

“看他猴急那樣,臭小子!”史明揚搖頭歎氣,再看看麵前的程晉,恨不得跳腳大罵。“去吧去吧,別一副受氣小媳婦模樣,你們兩本質是上一樣的,都是坑。關鍵時刻掉鏈子,女人算個屁。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