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什麼提醒了一般,掏出手機來輸了家裏的電話──河合要找的話,第二個反應想必就是她的家了!學生檔案上麵有她的家庭住址,然而就算他沒有這個機會翻找,也能從別人口中得到大概的方位,她家說不上有多偏僻難找,有心的話半個小時足矣。
“您所撥打的號碼目前未能接通,請在\\\''嘟\\\''一聲之後留下您的口訊……”
無人接聽。
周日的下午,家裏電話無人接聽,對於此刻的岩月朔奈來說絕對是個喜訊。父親的話大概是往國外出差去了,連母親都不在家的話,那麼可以斷定兩人目前不在京都,然而保險起見她還是打通了母親的手機,“……喂?媽媽?”
“怎麼了?”那端的聲音似是隔了一重薄紗似的朦朧不清,一句話被卡成了斷斷續續的短句,明顯是訊號接收不良,“我……現在……在東京開……會……妳有……事嗎?”
“不,沒事了。”女孩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河合會在那時出現,神經繃緊之際尚且不覺,現在放鬆下來了,渾身都在發疼,尤其是被他傷到的地方,對方是真正沒有留手。 “我就是打來問問而已,不必介意。妳去忙吧,我掛線了。”
目前存在的兩處目標都已經被堵上,就算河合找上門也不會找得到誰,在知道這一點之後,女孩自覺可以放下心來:接著她可以開始考慮自己的落腳點,去思量該如何處理這剛拿下來的燙手山芋才是周全之法。
她打了今天第三通電話。雖說兩人之間尚未破冰,但大事當前,想必赤司也不會推辭她的求助。就算不論赤司學生會長的身份,多一個人為她佐證,對於岩月朔奈而言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喂?是赤司君嗎?”
“有什麼事嗎?”
“我現在有很急很急的事情想要找你,不知道可以上你家嗎?”女孩也知道這個要求過於突然而且無禮,“我知道這很沒禮貌,但事出突然,我實在是找不到別人可以幫上忙了。你不在家的話,我把東西放下再留張便條也可以的。”
“不必這麼麻煩。”從對方的背景音聽來的確是在街上,岩月朔奈還依稀聽見了人聲吵雜,“我現在也沒事,可以趕回去。地址知道嗎?”
“請告訴我吧。”
赤司對她說了地址,下一秒鍾女孩便如鸚鵡學舌,向司機覆述一遍,還不忘加上一句“麻煩你了我有點趕時間”。 “我馬上就趕去,麻煩赤司君了。”
啡發的女孩推開車門,方才從窗外已經看見了有雨雪簌簌而落,她不過是從車上走到門前的簷下,雙肩上的衣料竟已經被雪浸濕。
這還是她第一次上高中同學的家,就算是親近如風間一般的人物,她也從未逾越過類似的界限。與許是出於對自身家庭的不安感,女孩一直以來都近乎忌諱地回避了有關的話題,每一次說起都顯然極不舒服,久而久之風間便不去觸碰。
從外麵看來不過是間比尋常民居略大些的住宅,但岩月朔奈之前親眼目睹過赤司家的豪奢,此刻也不敢輕慢,深呼吸一口氣便抬腕欲叩──
“岩月。”
耳邊傳來了細細喘著氣的少年話音,帶著一如既往的透明感,音節與音節之間還挾著冰寒風雪。赤司征十郎身上仍然穿著那件深藍色的絨麵外套,頸間圍上了駝色的圍巾,外套下麵則是黑色的牛仔褲和深啡色的板鞋。他似乎是跑著過來的,衣衫明明要比她厚重得多,額間竟也有幾分汗意,“找我什麼事?”
岩月朔奈側過腳步麵朝赤司,一個字都未曾吐出,對方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頰旁,門簷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然而尚有一隻眼眸露在陽光之下,看起來明亮得像是紅寶石一般,女孩甚至能夠清楚地看見瞳孔緊縮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