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鍾公館。

大掛鍾已指向8點30分。屋頂的大吊扇緩緩轉動著,牆角的冷氣機絲絲放著冷氣。

姚開平仰躺在床上,看牆上的照片。都是姚開平和鍾聖英的合影,有在美國自由女神像下的,有法國凱旋門前的,有英國皇宮外邊的,等等。

姚開平一動不動地看著照片,那照片慢慢模糊了,照片上的鍾聖英變成了另一個女人,那是一個極像財賬部長俞小姐的年輕女子。

姚開平閉上眼睛。

姚開平腦海裏的畫麵:

南京路上,姚開平和那個極像俞寶瑩的女子立在電車頂上高喊:“打倒國民黨反動派,武裝保衛蘇聯!”

一隊警察衝過來。姚開平和那個女子爬下車頂就跑。

混亂中,一個警察抓住那個女子。

姚開平一腳踢倒警察,那個女子爬起來就跑,又有幾個警察衝過來。

……

在陰森森的牢房裏,姚開平被綁在木柱上。

一個打手:“周之光,你的上級是誰?你的下線又是誰?”

姚開平一言不發。

“把俞寶蓉帶進來。”

一個女子被帶進來,是站在電車頂和姚開平一起演講的女子。原來她叫俞寶蓉。

“周之光,你看看這是誰?”

姚開平逼視下,俞寶蓉低著頭抽泣著說:“之光,我——你也招了吧。”

姚開平:“她就是我的下線。我就是她的上線。我們是單線聯係。”

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從外邊進來,立到姚開平麵前慢慢說:“周之光,你在這裏死扛,人家可早就把你供出來了?之光兄弟,蔣校長有話在先,隻要你願意過來,你提什麼條件都好商量。”

姚開平:“齊有田,你跟蔣校長說,我同意過去,隻要蔣校長公開下令停止捕殺**。”

原來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叫齊有田。

齊有田:“之光兄弟說笑話了。我問你,你能叫**不搞武裝割據,不領著窮痞子吃大戶,不鼓動工人鬧工潮嗎?之光兄弟,過來吧,我擔保你過來後的地位不在那邊之下。以你之才幹和我們與校長的交情,將來亦可擔當更大責任。”

姚開平:“你就直說當大官、發大財吧。齊有田,別忘了,是你引我參加國民黨,進入黃埔軍校。黃埔軍校大門兩邊的對聯你早就忘了吧。你忘了,我可沒忘。”

齊有田:“升官發財,請往他處;貪生怕死,莫入此門。這話我也沒忘。我們黃埔軍校的學生應該信仰三民主義,在蔣校長領導下為實現國父的三民主義而奮鬥,不該跟著**胡鬧。”

姚開平:“我認為**比三民主義更先進,我崇拜澎湃那樣的**人。我相信隻有消滅私有製,全體人民才能共同過上幸福的生活。才不會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現象。這是我的信仰,為了信仰我不惜背叛家庭。為了信仰,我不惜一命。”

齊有田:“之光兄弟,信仰?你信仰的是什麼?**和洪秀全的太平天國有什麼兩樣?**在農村打土豪分田地,在城市鬧罷工、搞暴動,搞得土地產不出穀米,工廠生產不出產品。曆史上凡是打著均貧富的旗號,說是為天下百姓謀利益的造反革命,最後搶來的財富都集中到了大小頭目的手裏。洪秀全天王府裏的女人比清朝皇帝後宮的女人還多。”

姚開平:“我們**與曆史上的農民起義不同。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