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公館。
鍾修齊對高岩說：“開平啊，這個，這個，我三個孩子，隻剩下聖英一個。我要救她回來。可是，我不會為了救她而與日本人合作。她死了，我會難過。可是，我寧可讓她死了，我也不會參加日本人的市民協會。我不會像蘇錫文那樣為日本人做事，決不會的。高先生，這個事情不要談了。”鍾修齊轉向姚開平：“開平，有些事是命中注定。人不能改變，隻能承受。”
姚開平低下頭。
高岩說：“鍾老先生，我知道像你這樣有身份、講氣節的人，做這樣的事情是艱難的。可是，你也知道，眼下這場戰爭短時間內難以結束。打仗不僅需要人，還需要錢，需要物資的支持。孫夫人每天都寫文章、接待人。孫夫人曾對人說，我們中國多一些像鍾老先生這樣的富人就好了。”
鍾修齊：“這個、這個，高先生，你和孫夫人也認識？”
高岩：“我在孫夫人領導的保衛中國大同盟裏兼任副秘書長。”
鍾修齊：“這個、這個，我知道你是**，我也知道你的為人。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我反對有些資本家不顧工人死活，隻顧自己賺錢的做法，但也反對你們搞階級鬥爭武裝暴動消滅資本家的做法。我讚成你們停止內戰，一致對外，讚成你們停止階級鬥爭，實行三民主義。有人說你們是借抗日渡過難關，以後還要變臉搞暴動共產。不管你們以後變還是不變，這個，這個，隻要孫夫人相信你們、援助你們，我就仍然捐錢給孫夫人。孫夫人身體好嗎？”
高岩：“孫夫人身體不太好，但一天到晚總是忙碌。國外的華僑華人領袖都相信孫夫人，對捐款捐物支援抗戰的人，孫夫人都要一一寫信答謝，到了香港的，孫夫人都要會見。”
鍾修齊：“這個，這個，你是**，又在孫夫人的同盟裏任副秘書長，孫夫人還在支持你們**。孫夫人在你們最困難的時候，也支持你們。孫夫人說**裏的許多領袖人物都是真心為國家民族而奮鬥。你們現在和蔣介石合作，也要提防這個人。”
高岩：“是的。紅軍改編成**八路軍、新四軍後，國民政府隻發給八路軍、新四軍一些子彈、手榴彈，不發槍炮。八路軍朱德總司令和新四軍葉挺軍長打電報給蔣介石，蔣介石總推托不管。葉挺軍長的夫人李秀文女士將結婚時娘家陪嫁的首飾拿出來前往香港變賣為新四軍買槍。孫夫人聽說後，特地接見李秀文女士，從保衛中國同盟募集的捐款裏撥了一部分給她。李秀文女士一次買了三千支二十響駁殼槍。蔣介石也不給八路軍、新四軍裝備戰地醫院。八路軍、新四軍缺醫少藥，許多可以救活的傷兵因救護條件不夠而失去生命。鍾老先生，這一次我們用你們捐的錢在香港買了一大批西藥，這些盤尼西林都是救命藥！”
姚開平說：“我們打著下鄉以貨易貨的名義，想把這些藥品夾帶到貨物裏送到新四軍。沒有日本人的特別通行證，一旦被日本人查出，人貨就都完了。可是，如果我去求大平小方辦特別通行證，他肯定會提出請您參加市民協會這個事。三井和大平一直懇求您參加他們的市民協會。您若不答應，他們肯定也不會給我們辦特別通行證。”
“……”
鍾修齊看著牆上的橫幅默然不語。
高岩說：“我可以向孫夫人說明，請孫夫人為你作證，你參加日本人的市民協會是為了暗中能為抗日做更多的事情。”
鍾修齊：“這個，這個，人各有誌，不能勉強。這樣的事我實在做不來。不管誰給我證明，我也做不來。我不是不想救我的女兒，為了救我的女兒，我可以拿我的老命去換回她。我也不是不想救那些為國家作戰的傷兵，而是我實在做不來這樣的事情。我知道有些人與日本人表麵上合作也隻是敷衍。可是，我不行。我做不到，做不到。”
高岩：“鍾老先生——我欽佩你——”
鍾修齊：“你欽佩我——你欽佩，可是，那些藥品怎麼送到新四軍——這個，這個，讓我好好想想，我鍾修齊一時的名節重要，還是傷員的生命重要？”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