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袁堅嘴唇翕動,萬萬沒有想到蘇易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並不愚蠢豈會聽不出言外之意。
“良固,你可是本殿最得力的心腹,以後做事千萬小心,人心隔肚皮,萬萬不可不防。”蘇易說罷轉身離去,冷香幽幽夾雜著血腥氣,十分令人不舒服。
袁堅雙手顫抖,整個人如墜冰窟,蘇易在警告他,今日他的親信可以提刀抹了領頭人的脖子,明日說不定身邊人也會抹了他的脖子……他不僅苦笑出聲,一直覺得自己占有絕對優勢,此刻才發現那個站在始終站在暗處操縱一切的還是蘇易,自己甚至連身邊哪個人可以信任都已經不知道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蘇易開始防的自己?陳廣海被滅門……還是更早?
時值新夏,攝政王府的後院曲徑通幽,繁花叢叢皆是蘇易親自選的花種,經由花匠的巧奪天工,幾乎與王府落成同時,正是開的姹紫嫣紅。
蘇易紅袍卷香,自花間而過,溫潤如雅偏自帶一股風流,才要埋進內院,一隻花瓶迎麵飛來堪堪碎裂在他腳下。
長眉蹙起不悅,蘇易撩袍邁過花瓶碎片走進內室,倚門而立。
屋內跪了一地的奴仆,阿元率先看見蘇易,眼底盡是無奈,“奴婢見過王爺。”她既入府,已脫離了十二迦羅,正式成為了攝政王府的人。
蘇易無視了阿元和一屋子惶恐不安的奴仆,走過滿地狼藉,和某女麵對麵而立,“砸的可還開心?”
他揮了揮手,奴仆們在阿元的帶領下無聲的退了出去,一個個如蒙大赦。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關起我來?”陳蓉隻穿著裏衣,重傷未愈,眉宇間帶著淡淡的青黑,眼窩深陷,想來睡眠很是不足,說著話一口氣逆不順,便咳了起來。
許是咳嗽也會傳染,蘇易竟也側頭咳了起來,隻是前者是嗆得,後者卻暗暗用袖口抹掉了唇邊的血漬,複又看向陳蓉。
“即便我當初對你不起,可到底還是幫了你一個大忙,恩將仇報可不是大丈夫所為,何況……我沒要你的命已經算是客氣了。”陳蓉別開頭說道。
蘇易抿起好看的唇線,眼神變的奇怪了起來,似有點兒高興又有點兒不悅,眸色模糊了一會,他別開了眼。
“既然你如此肯定是我殺了太傅,那你可有實質性的證據。”蘇易盯著幾案上難得幸免的香爐,青煙漫霧蘊得他的鳳眼變幻莫測,“堂堂丞相之女難道連給家人報仇都是靠揣度臆測麼?”
“那凶手是誰?”陳蓉故意忽略心底的波瀾,冷聲問道。
“不知道。”蘇易挑眉道,“大武的官員要像你這般查案,估計十年八載也破不了一樁。”
“哈哈――就算說謊,你也該高明些,才配得上你攝政王的尊貴地位。”陳蓉揮手將僅存的香爐再次掃到地上,“你還不如說是蘇澈,這樣不正好借刀殺人?”
“不需要。”蘇易長睫顫動,似乎在隱忍什麼,“或許是個好辦法,也和我初衷一致,但我改變主意了,我會留著他……讓他看到這世間黑終究是黑,白也終究是白,機關算盡不若人心所向。”
“嗬――”陳蓉笑得很是嘲諷,“難不成你真以為自己和我陳家滅門無關麼?”說著她一把推開蘇易,回身自床頭拿了一張紙絹,上邊字跡殷紅,竟是一封血書。
蘇易攤開薄絹,上邊是陳廣海的筆跡,“殿下親臨,老臣叩拜,告天下書請交顧相於大殿親啟,吾兒命坎,望君垂憐。”
蘇易握緊薄絹,眼底現出一絲哀痛,“太傅之情,行之無以為報。”轉而他複又看向陳蓉,“阿蓉,這薄絹其實――”
“夠了――”陳蓉大吼,“你少在這假惺惺,我給你看這個隻是想告訴你,我對你早無情意,我隻是幫我爹完成遺願,他始終覺得你比蘇澈更適合做皇帝,至於你殺了我陳氏滿門,這件事我總會找到證據,到時候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蘇澈之所以會敗,便是賭了陳蓉不可能幫助殺父仇人,敵人的敵人是盟友,不是麼?
有的時候,還真的不是。
聞言,蘇易眼底出現一道亮光,“你若想找到證據便要留在我身邊,否則恐怕很難報仇了。”
“你就這麼自信?”陳蓉冷冷直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