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1 / 3)

一聲,並不去看路小佳,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也不知道聽沒聽進路小佳的話。

路小佳隻能去剝花生,哢擦哢擦。

馬車又行進了將近兩個時辰,姬冰雁才向趕車的大漢打了個手勢,叫著路小佳下車。

他們歇腳的是一個黃土高原上的小鎮。小鎮坐落在馬連河畔,鎮上並沒有多少人家,偶有行人也不過是衣不蔽體的婦人或是麵黃肌瘦的孩子,竟是比邊城更荒涼幾分。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北風卷著風沙和黃土撲麵而來,讓路小佳打了個冷戰。

“天色過於陰沉了,可能會下雪。”姬冰雁道,說話的時候哈出團團白氣。先前在江南還沒覺得有這麼冷,到了西北才忽然意識到入冬已有些時日,該添置冬衣了。

這個小鎮著實貧窮,可也許它還是這附近的村落中最富足的一個。姬冰雁和路小佳走在街上,車夫趕著馬車不遠不近地跟著。姬冰雁從不在粉飾馬車上耗費多餘的錢財,可就算這樣,馬車車廂那樸實無華的木料和路邊房屋破敗的樣子比起來,仍顯得極為奢侈。

街邊有臨街販賣的小店,在店外麵壘了個大灶烙餅,呼呼的火舌不時跳上去舔舔放在灶上的平底大鍋,熱氣騰騰紅紅火火的樣子竟讓人有了點食欲。

“要吃嗎?”姬冰雁指了指那個烙餅的攤子,“這可是這裏最好吃的東西了。”

“大餅就是最好吃的東西了?他們平時吃的是什麼?”路小佳有些驚訝,問道。

“高粱做的餅子,牙口不好的咬一口要崩掉半顆牙。”姬冰雁道,“這裏冬天的餅還更美味些,其他季節風沙很大,店裏的夥計要不停用帚子掃掉餅上的風沙,不然餅上就會積上厚厚一層黃土,像是塗了一層牛油,咬一口盡是土腥味,特別硌牙。”

“你常到這裏買餅嗎?”路小佳想象了一下黃土的味道,更不想吃那餅了。

“並不,”姬冰雁臉上帶了幾許懷念之色,“我剛來西北的時候在這裏呆過。那時候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挖掘財富,隻好什麼都試試,拿帚子掃餅的事情我就幹過的。後來我去了沙漠,餓得要死的時候才知道這餅其實真是美味,至少它比蜥蜴肉好吃多了。”

“姬冰雁,你還真是了不起啊。”路小佳轉到姬冰雁的身後去幫姬冰雁去推輪椅,感歎道。

“我不過是找對了於我來說合適的浪蕩方向。”姬冰雁由著路小佳推輪椅,放鬆地坐在輪椅上,“小佳,你再多經曆一些事情,就會明白你的畏懼從來都沒有必要。比起生死,我們憂慮的事情其實無足輕重。”

“是嗎?”路小佳沒有聽出姬冰雁話中的深意,“我以為我們的畏懼是出於一種自我保護。像我這種又怕死又怕疼的性子,隻怕很多事情會一直憂慮下去呢。啊,下雪了。”

天空中開始飄起霰來,細細的小冰粒,並沒有什麼形狀,剛剛觸到溫熱的皮膚便融了,連點水跡都留不下。

“那我們可得趕緊找個地方住下,”姬冰雁道,“再走兩步就要變成泥猴了。”

路小佳抹了一把臉,一手都是黏嗒嗒的沙土。原來霰粒中混了風沙和黃土。這些沙土平時極為幹燥,抖落抖落也就掉了,如今有了雪水滋潤,飄在風裏一層層糊在人身上,竟是在人身上和泥了。

“可這裏哪有客棧?有客棧大概也是小桌小炕的,你這輪椅進去定要周轉不開,況且這裏的房屋這麼簡陋,料想不會暖和,不如我們回馬車上去?”路小佳四下打量著,建議道。

“西北夜裏極寒,如今又下了雪,定比平時要冷上幾分。那馬車上並無禦寒衣物,我們回去了難不成要圍著小火爐取暖嗎?我記得這附近有個小酒館,酒雖不好喝,棉門簾厚被子還是有的。”說著姬冰雁便凝目遠眺,給路小佳指了南邊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