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嘉慕的印象中,許涇遙和這棟大宅一般渾身透露出一種深沉並嚴肅的氣息,即便在家,他也穿的很正式,襯衣,領帶,馬甲,與馬甲相同質地顏色的西裝褲,隻腳下的一雙拖鞋提示別人他此時是在家裏。

不過在女人麵前,他應該又多少帶著點花花公子特有的不正經,一如城中那些家裏已經富庶百餘年的紈絝。

有修養,會怡情,必要的場合一本正經,骨子裏卻又透出一股漫不經心。

隻是相比較那些真正的紈絝,許涇遙有著不錯的生意頭腦,這也是他最終掌權萬輝的最主要原因。

當然,這是許嘉慕以一個成年人的眼光在看許涇遙,他當年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許涇遙陌生人一般看著他,說話直白不留情麵,直把許嘉慕說哭了,他還露出一臉不滿意的表情。

在他的心裏,許嘉慕也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存在。

可能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許嘉慕才會對小時候無心幫過他幾次的許天翊念念不忘。

很多人都說小時候發生的事會影響那人以後的人生,即便成年後也有人發自真心的在對許嘉慕好,但許天翊在他心裏依舊無可替代。

“蘇君寧叫你什麼?”

許涇遙此時已經在許嘉慕麵前的那張沙發上坐下,手裏依舊夾著那支煙,煙霧繚繞,他翹著腿坐在那裏,宛如古代那種喜歡將聽戲作為他興趣的世家子弟。

除去他年紀稍微大了一點。

四十多歲的許涇遙,保養得當,身上隱隱透露出一種隻有在位者才會有的沉穩氣質。

許嘉慕看著他說:“蘇遠。”

來之前,許涇遙已經替他想好了名字,頓了頓,他說:“以後你叫許嘉慕,我找人問過風水師,他說這個名字對你以後的運程有利。”

大概是因為自己經曆過一次,許嘉慕不帶任何掙紮的接受。

許嘉慕今年不過七歲多一點,在許涇遙的印象中,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喜歡哭鬧。

尤其是當他們被帶去不熟悉的地方,看見不認識的人的時候,許涇遙看著麵前過分冷靜沉默的許嘉慕,覺得若不是蘇君寧在他來之前曾經同他說過些什麼,那他就是有輕微的自閉。

這麼想了以後,他有些感興趣的前傾著自己的身體,說:“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知道,許涇遙,我爸爸。”

“你曾經看見過我的照片?”

蘇君寧無聊的時候確實會拿著他的照片讓自己叫他爸爸,臉上的表情寫滿期待,許嘉慕想著要不是她後來遇見那個願意與她結婚的富商,她這一輩子,估計都不會對這件事死心。

見許涇遙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許嘉慕點頭,說:“看過。”

“蘇君寧拿給你看的?”

“是。”

“你不喜歡說話?”

“不怎麼喜歡。”

聽見他這麼直白的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又始終保持一副淡定的模樣,許涇遙不由得的笑出聲,回頭看一眼站著他身側的魏伯,說:“這孩子挺有趣的。”

魏伯附和著笑,而後他抬頭,像是受到感應般朝著門口的方向叫了一聲:“大少。”

已經是傍晚,半敞的大門因為夕陽的餘暉變成一道陰影落在地上,順便將站在那裏不動的許天翊的身影籠罩住。

許天翊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看著不遠處的許嘉慕,如同看一件家裏新擺上的家具。

身上穿著校服,名家設計的帶著點英倫風的襯衣領帶馬甲短褲,黑白墨綠混搭在一起形成的格子,自己背著書包,眉宇間隱約可見他成年後的俊朗與冷清。

“天翊,他叫許嘉慕,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以後他會住在這裏。”

大概是因為許天翊是許涇遙所愛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又加上他是萬輝未來的繼承人,因此許涇遙對他如一般的慈父,嚴厲的時候有,但偶爾也會興起與他說幾句玩笑的話。

隻是他們不常碰麵,許涇遙工作忙碌,工作外的時間也被各種應酬娛樂占據,因此生性冷淡的許天翊對他從來都不是很親近。

除去以後的藺無雙,人如其名,美麗,強勢。明明出身不凡,身邊無數的追求者,但在許天翊落難,甚至一無所有的時候也不顧家人的阻攔要與他在一起。

因此在許天翊的心裏,她應該是寧靜的大海般的存在,溫柔豁達,是唯一一個可以包容他缺點和壞脾氣卻始終愛他如一的人。

許嘉慕死之前的那一年,藺無雙已經與帶著萬輝創造出不少商業奇跡的許天翊訂婚。

就像是為了驗證她的那個名字,同樣出眾的許天翊與她站在一起,便輕易完成了旁人眼中的天造地設,天下無雙。

隻是因為心裏那份執念,死之前的許嘉慕其實一次都沒有見過到藺無雙。

早在許涇遙還在說話的時候,魏伯就已經走向許天翊,臉上如同看見自己親孫子般的淺笑,一邊說著大少今天累不累,學習辛不辛苦一類的話,一邊就想將他的書包替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