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又過了一天。
晨起微雨,南煙蕪幾乎是一夜無眠。她開口本想叫綠玉,最終還是喚來素香侍奉。
盥洗完畢,用過清淡的早膳,南煙蕪便攜著綠玉出去走走。
南煙蕪的心口有一片溫和的微涼,原來佩戴在腰間的牡丹佩如今被放在那裏。是唯一能用來紀念紅香的物件。
即使人不在了,她心中也會記得紅香一世,畢竟,她現在的一切都是紅香所給予的。
隻是她今早醒來的時候,枕旁的牡丹佩變得刺骨冰涼,還帶了一絲紫紅色的血沁,大概是紅香已經走了。
南煙蕪遊離的神思被綠玉的聲音打斷。
“公主,您身子弱,在這邊走走便好,若往別處去恐受了風。如今天兒愈發涼起來,公主平日裏也該注意些。”綠玉小心扶住南煙蕪,眉尖微蹙。
“才九月裏,哪就涼了。何況隻是近幾日身上不太好,我身子怎會弱?你這可不是杞人憂天?”南煙蕪抿抿唇,眼底是濃濃的嘲諷之意,聲音平淡。
“奴婢自然知道公主向來是身子好的,隻是如今入秋,又下了些雨,公主近幾日身子不爽,若一直病著可不好。”綠玉一怔,旋即笑道,“說起來,今兒個倒是好日子。”
“何出此言?”
“公主不知道麼?今兒個可不是大齊儲君拜訪西涼的日子。”
是啊,不提她都忘了,今日是她和蕭縝相見的日子。捫心自問,是她根本不想記得,也不想見蕭縝。
蕭縝前世親手為她編織一場美夢,又親手打碎,她所遭受的痛苦都和他有脫不清的關係,她怎麼能不恨?
竟不知重遇,會是何等場景。想必也與前世差不多吧……她不再期待,隻有倦怠。
“綠玉,陪我去城樓上走走罷,也許久未曾好好看過西涼了……”一直沉默的南煙蕪突然出聲。
“……”
“怎麼?”南煙蕪盯住綠玉,眸中凜凜的寒光竟沒來由地讓綠玉感到背後一陣寒意。
幾番躊躇不下,綠玉拗不過南煙蕪,終是扶著她去了。
城樓。
“末將參見公主。”江靖見南煙蕪來到,心中有些納悶,出於禮數忙迎了上去,抬手抱拳作揖。
“起罷,江將軍駐守西涼,已是不易,再者江將軍盡忠職守,可知何等辛苦。江將軍可受
煙蕪一禮。”南煙蕪說著,便俯身行了大禮。
江靖見南煙蕪對自己行大禮,有些慌了,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忙道:“末將不敢,這是末將本分,公主這一禮卻是折煞末將了,萬不可壞了禮數。”
“何來折煞一說,江將軍本是西涼恩人。煙蕪雖不曾讀書識字,卻也仍知別人於己有恩定然相報之禮。”南煙蕪咬重“恩人”二字,抬手撫撫雲鬢,笑道,“煙蕪若賞賜了將軍,難免惹人碎言,這一禮,倒算是輕了。罷了,我本是來此看看,江將軍可回。”
江靖心下疑慮,南煙蕪此話似有深意,卻著實令人費解。聞得南煙蕪出言,口中應著,便退了下去。
江靖……南煙蕪杏目微眯,心中冷笑,大齊滅西涼,也有你的一份功,若你無叛變之心,便得重用,若有……那可是真要好好報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