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是王爺,何須多占機遇?佟國維機智果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說話不著四六、吊兒郎當的人,骨子裏竟有另一種性格。
謙謙君子……說的,是他麼?
“哦,對了,我有樣東西給你。”他突然想起來,從袖筒裏掏出一支半舊的折扇,“我趁佟國維抓人的時候,順手從額駙府裏抄來的。”
呃……這家夥!剛才的好感果然是幻覺!
作者有話要說:
☆、邂逅
按照我一貫的脾氣發展:首先我會把他送我的東西撕個粉碎,然後“啪”一把甩他臉上,順便再進行一番朱老夫子“存天理、去人欲”的教誨,等到他對自己順手牽羊的行為悔恨交加、恨不得自我了斷以謝皇恩的時候就及時站出來用如同聖母般的寬容原諒他,引他回歸正途。
但這次我很可恥地同流合汙了。
因為他的謝罪之禮竟是桃花扇!
我迫不及待打開折扇,細細打量了半晌。
“不管怎樣,謝謝你。”
我緩緩合起折扇。
“怎樣,可是真品?”
他的目光透出些急切。
我莞爾一笑:“‘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①唉,侯某真是不配擁有這樣的女子。”
“配不配,又豈是你我能體會?”隆禧跟在我身後,我倆離騷動的人群越來越遠,“侯方域總有可取之處,否則李香君又怎會為他守節?”
“情之深,真能叫人生死相許麼?”我不由得發出這樣的疑問,而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古有梁祝、今有侯李,他們為了愛情不惜生命。可古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父母尚在,他們安能坦然赴死?豈非大大不孝?”
“我想,不是他們不孝,是因為他們曾經爭取過父母的同意。隻是忠孝難全。”
“那你是怎樣的想法?”我好奇地回頭瞧他,“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隆禧的腳步兀地停住,氈帽前忽地飄落下一片雪花兒。
寒冬的京城,鵝毛大雪說下便下。
簌簌的聲音,像極了那天他身後掉落的梧桐花。
人群散去的街道靜若黎明,雪片似瘴霧一般,繚繞在彼此身邊。
那片雪花擾亂了我的思緒。悠悠飄落的雪花對麵,是一雙澄澈清亮的眸子,挺拔的鼻梁下、總愛同我掐架的利嘴。可這張利嘴在冰天雪地之間微笑著,反倒叫我覺得心中有說不出的暖意。
兩兩相望間, 鼻尖上落了一片雪,寒冷這才將我從癡傻中驚醒。
我彎身猛打了幾個噴嚏,背上忽而一暖——隆禧將他的金線絞水貂毛繡五福壽雲紋的鴉青大氅罩在我身上。
他的體溫透過厚重的衣物暖暖浸入我的後背。
我雙頰紅燙,要將這大氅還給他。除了“男女授受不親”之外,更有這比常人親近的舉動導致的羞澀使我們在是否退還大氅的舉動上起了爭執。
我捏住襟邊,他的手覆在我手上,使我無法將大氅脫下。
“穿著。”帶著命令的語氣從掛著笑容的雙♪唇吐出,冷冽的空氣中傳來的淡淡溫暖,似是要將這漫天的雪花都融化了。
①句出張九齡《感遇》,全詩為: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這裏取字麵之意。
作者有話要說:
☆、家恨
這場雪,下了一天一夜。
而我,在這場雪中真的病倒了。
疏影說我發熱昏迷的這幾天滿嘴胡話,嚇人不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