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姿勢, 借用兩人力量上的懸殊,不容置喙地把邰笛抱到床上, 他雙手撐著粗糲的床沿, 整個人處於懸空的位置。
他的身下就是滿臉通紅的邰笛。
魚澀寬厚的手掌曖昧地摩挲著身下人的大腿,他見邰笛麵紅耳赤, 以為他這是害羞了, 便忍不住一邊笑著一邊掐了掐他的臉頰。
卻不防邰笛抬起膝蓋使出洪荒之力,往他的命根子上狠狠一踢。
“……”
快很準。
魚澀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他皺了下眉,微怒地看了邰笛一眼,顯然很是吃痛。即使這樣, 他卻依然沒有放鬆一絲力道,更加戒備著不讓邰笛溜走。
邰笛見狀,便死命地用膝蓋踢了他三次。
這下魚澀的表情顯然有點繃不住了。
魚澀用手掌托住邰笛的前額,使得邰笛被動地抬起下巴看向魚澀——他冷漠的眼神卻讓魚澀怔了一怔。
那對烏沉沉的雙眸。
在魚澀想來,應該是活潑的,喜悅的,充滿戀慕地看著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宛如看待一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不,連陌生人都不如。
他的眼眶通紅,卻不是因為害羞。
他對他怒目而視,也是真的討厭他。
這根本就是看一個仇人的目光。
魚澀有些恍惚,他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他雖然失憶了,但他直覺認為他們兩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互相戀慕,看著對方的臉可以高興很久,見不到對方便是無盡的思念。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卻不知為何,早就了如今這副如同“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場景。
魚澀怔愣了片刻,他放下一隻卡在邰笛腿上的手,然後稍微抬起,舉到邰笛雙眼的正對方,虛虛地遮掩住他亮得嚇人的目光。
魚澀頓了頓,聲音有些幹澀,他說:“你……別這樣看著我。”
邰笛冷笑了一聲。
卻不解釋他究竟在嘲諷什麼。
邰笛被魚澀遮住了視線,整張臉就剩下一張嘴還露在魚澀眼前,此刻這張嘴往上勾了一勾,淋漓盡致地暴露著他的不屑。
魚澀心髒狠狠一抽。
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但更像是一顆好端端的心髒,被泡發在鹹水裏,像海綿一樣鼓鼓脹脹地吸了水,然後輕飄飄地飛上去,難受地橫亙在喉頭。
酸酸漲漲的,堵得慌。
“你這人太雙標。”邰笛又冷笑了一聲,道,“難道隻準你死皮賴臉地製服我,不準我瞧不起你?”
魚澀認真地看了看他。
他們人類有個傳言,據說嘴唇薄的人說話刻薄,魚澀低頭看著邰笛幹燥的嘴唇,看著看著他就有些食不知味了。
魚澀又重重地把唇覆蓋上去。
與第一次的蜻蜓點水不同,這一次的吻帶著暴戾和血腥,在他的口腔裏肆虐。
這根本不是戀人之間的親吻,甚至連普通的吻也談不上。
這種撕咬。
就是吸血鬼對食物的態度,對他宣示著自己獨有的主權。
沒過多久,魚澀便忍不住張開獠牙,刺穿了邰笛白皙的脖頸……
邰笛能完整地感受到血液在身體裏流失的那種感覺,它談不上痛苦,也談不上愉悅。他把整個人交付給了一個魔鬼的手上,無論是性命還是喜怒哀樂,都隻能被動地承受。
魚澀吸上了癮。
他仍然沒有停止吸食邰笛的血液。
邰笛感覺到了絕望。
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悲觀地想著,這個世界大概就要以這麼窩囊的方式結束了……
好不甘心啊。
邰笛忽然睜開雙目,靠著最後一絲氣力詢問係統:“魚澀的好感度有變嗎?”
係統沉默片刻,道:“沒有。”
果然……
邰笛扯著嘴角無奈地笑了笑。
隨著魚澀的吸食,邰笛的大腦漸漸地斷了最後一絲清明,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頭重腳輕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
在最後那刻,邰笛突然深刻地意識到,如果就這樣放過魚澀那也太便宜他了。
他的嗓音幹啞,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猶如一位油盡燈枯的遲暮老人。
邰笛的鼻梁抵在魚澀的耳朵邊緣,他斷斷續續地說道:“魚澀……我從沒有那麼討厭一個人,而你做到了。”
“……”
魚澀湊在他皮膚上的獠牙一頓,眼底掩藏著不被察覺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