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1 / 3)

我渾渾噩噩地啃著梨,用門牙將青澀的梨皮啃得慘不忍睹的。程野見狀,歎了口氣,拿起小刀削去梨皮,將梨肉遞到我嘴邊,有些不自然道:“你,你莫急,前些日子江夏郡的佃戶不是說水還沒淹到那兒麼?”

“可那已經是十天前的事了!我的信他們也一直未回,定是出事了!”我呸呸吐出嘴裏的梨皮,暴躁道。

程野道:“興許是大水阻了道路,故而信來遲了些,再等等便是了。”

“大水把路都衝垮了?那我的一千畝水田肯定也都淹了!得趕緊挖溝泄水,不然我的萬兩白銀全完啦!”

“……”程野默然半響,忽然道:“要不,我趕夜去江夏郡瞧瞧,帶人修幾條泄水溝渠?”

“嗯?”混沌的大腦一下就清明了,我忙擺手道:“不行不行!天氣惡劣,道路險阻,南方的人巴不得北渡,你怎麼還能往南走?太危險了!”

“可你……”

程野張嘴還想說什麼,我打斷他道:“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

程野一下就不說話了,銀麵具下,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眸定定地望著我。

我老臉一紅,幹咳一聲道:“睡覺睡覺。”

一夜忐忑,我總覺得心裏有處空落落的,好不容易睡了兩個時辰,卻總是被亂七八糟的瑣碎夢境壓迫,一下是我在小黑屋內拚命趕稿,一下又是我稀裏糊塗嫁給了劉將軍,轉眼又是被莫名其妙的人追殺……天亮醒來,身心俱疲。

一上午都未曾見到程野,丫鬟們也說沒看到。我無奈,隻好去問程澤,程澤正在背《孟子》中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聽到我發問,他將書本蓋到臉上不耐煩道:

“我哥四更不到就出門了,不是你讓他去的麼?”

我什麼時候讓他走了?

我納悶,繼而一驚,心髒如同被揪緊般驟然一縮!我忐忑不安地衝到程野房前,一腳踹開門,隻見屋內擺設簡樸幹淨,被褥衣物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頭,顯是一夜未曾有人臥榻的樣子。

床邊的案幾上靜靜放著一張紙條,我走過去展開薄薄的宣紙,隻見上麵用遒勁的草書寫著一行簡潔的小字:

南下江夏,待水渠挖好後歸來,勿念。

我呆了,半響說不出話,任由手中的薄紙無聲飄落。

作者有話要說:

☆、19 唐玄宗來借錢

程野那家夥在洪水肆掠、流民遍地的節骨眼上跑去了江夏,我頓時一口老血提不上來險些昏厥!

好在否極泰來,提心吊膽過了十日,天開始放晴,一掃一個月來的陰雨連綿,碧空如洗,是個好兆頭!

武則天祭祖祈了福,命人開了神都城門,在東西南北四個入口搭了粥棚,救濟逃來北方的幾萬難民。東街災民最多,我便在外司省門口搭了涼棚,每日分發一粥一饅頭。

官道通了,隨之而來的有程野的信箋一封,依舊是簡潔遒勁的字眼:已修渠泄水,良田無損顆粒,不日歸來。

我總算舒了一口氣。

這日,一高麗商人呈上公文,以他捐款一千兩賑災為由要求我許以通商特權,減免部分入關賦稅,我看後朱筆一批,賞了他兩個大字:嗬嗬……

完了還在一旁畫了隻卡通豬,豬鼻孔朝天。

我在案頭對著番邦人的公文圈圈點點,朱砂筆鬼畫符般的一頓亂畫,卻忽見牆頭人影一晃,接著一條熟悉得令人頭疼的靛青色身影在空中抱膝翻轉兩周半,帥氣落地!

朱筆哢吧一聲折斷,我隻覺腦仁疼,拍案怒道:“為什麼每次都翻牆?為什麼?!你就不能好好走一次大門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