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1 / 3)

以有人無事生非,找出千種理由萬般借口,說到底,不過是嫌她是個女人罷了。”

張諫之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我起身,悠悠道:“天地無疆,而人生苦短,沒有誰能千秋萬代坐擁江山。時間就是為了改變和消亡而存在的,一成不變的東西遲早是要被時間抹殺……包括張相公所說的人倫綱常、祖宗之法!”

“你、你這是什麼歪理?”

“不是歪理。江山若回到李氏手中,幾十年後照樣要垮。”

“口出狂言,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何為道?張相公不妨指給薛珂看看,我逆了哪條道?”我起身,慢吞吞道:“政變逼宮,乃不忠;逼死親母,乃不孝。張相公您倒說說,您謀劃的這等不忠不孝之事,又是走的哪條道?”

張諫之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單手撐在案幾上直喘粗氣。我又到了杯熱茶遞到這位渾身發抖的七旬老人麵前,麵露不忍道:“男寵亂政,該除的還是要除。隻要張相公和太子放下執念懸崖勒馬,這朝堂依舊太平。”

張諫之費盡力氣推開我的手,咬牙不語。

我歎了口氣,後退兩步道:“晚輩告辭!”

“你等等。”

張諫之叫住我,雙手撐在案幾上,努力想要撐起自己傴僂的身軀。他望著我,幹癟的嘴唇張了張,良久才咳嗽兩聲,沙啞著嗓子道:“你那學堂辦成後,我去講學。”

我眼睛一亮,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隻攏袖長鞠一躬,久久不起身,恭恭敬敬道:“薛珂倒履相迎!”

張諫之沉默著,撐著案幾遲緩而僵硬地起身,雙目渾濁不複清明,白發幹枯淩亂,整個人好像瞬間耗盡了全部生命力,蒼老顫巍地好像隨時都會倒地而起。

我一時心酸無言。

出了門,看到上官靜和程野站在屋簷下望著我,一個麵色古怪,一個麵容沉重。而阿史那闕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知道他們多少聽到了一些談話。正想著怎麼打破沉默,就見上官靜湊過來道:“哎,你跟老頭子說什麼了,他發這麼大火?”

“沒什麼,不過是學術討論罷了。”我心情大好,嘻嘻笑道。

上官靜一頭霧水:“……學術?”

我沒理她,隻朝程野道:“張諫之以前來找過你?”

程野也不避諱,大方地承認道:“去年找過。我在擂台上贏了倭國武士,之後沒多久他便來找我,問我願不願意做太子門客。”

我故作驚奇,打趣道:“那你怎麼不答應?”

程野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呆在你身邊比較舒服。”

我樂了。上官靜悄悄用肩膀頂了頂我的胳臂,笑道:“行啊,薛珂!還真收服他了?”

“先別管我,說說你自己吧。”我白了她一眼,抬頭望天道。

上官靜順手扯了根牆縫裏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裏,跟女痞子似的挑眉道:“我有什麼好說的!”

我也學她的模樣扯了根狗尾巴草,用食中二指夾著,將草杆放在嘴裏吸一口,然後做了個吐煙的動作,痞痞道:“說說你,到底喜歡李隆基還是許未央!”

“……”

聞言,一旁的阿史那闕悄悄將身子往我們這邊移了一點,狗耳朵豎起。

上官靜尷尬,一掌拍上我額頭,惱怒道:“胡說八道什麼!咱就純粹的師兄妹關係!”

“不喜歡李隆基?”我無語道:“那去年在祭祀台上,你幹嘛拚死為他求情?婉姑姑當時若是沒有打你那一巴掌,你恐怕早被五馬分屍了!”

“如果那天犯罪的不是李三郎而是許未央,我也一樣會挺身而出的!”上官靜信誓旦旦,說的好像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