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從前的她,隻是話語裏多了句承諾。
林千流抬頭看著逆光而站的秦豎,他的眼神那樣篤定,像極了那個奮不顧身地愛著駱曲白的自己。
她已經聽不見他的話,所有的聲音刹那間被清空。
那一瞬間,她錯以為自己穿越時光回到了從前。
許久之後,等她回過神時,他漫長的介紹剛剛宣告結束,緊接著的是真正的告白。隻見秦豎忽然蹲下身子,單膝觸地,將一朵粉色紙玫瑰遞了過去。
“林千流,我喜歡你。你也許不知道,也許不會相信,但你的確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生。這算是我第一次跟你告白,你可以拒絕,因為我不介意向你告白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九百九十九次。”
“抱歉。”林千流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微微垂下了頭。
“沒關係。”秦豎笑了笑,將紙玫瑰放在她的腳邊,“希望你會期待我的下一次告白。”
早在從別人那裏打聽到林千流追求駱曲白的事跡之後,他便打算在林千流的鬼點子上略作修改,用她追求駱曲白的方式來追求她。
得知他的盤算後,室友曾問過他,難道就不擔心林千流想起駱曲白嗎?
他當時一笑置之。其實,他是真的不介意。在他的如意算盤裏,隻要林千流想起駱曲白,就會想起駱曲白對她的拋棄,也就會更想要忘記。他所做的,並不是讓林千流想起駱曲白的好,而是讓林千流在一遍遍反複的回憶裏看到他和駱曲白的不一樣。
所以,他堅持著模仿。
林千流一天向駱曲白表白三百遍,他就每天向林千流表白三遍,像一日三餐的標準搭配。林千流每天對駱曲白說的第一句話是“早上好啊,駱曲白,今天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啊”,他便每天早上捧著早餐特意等在女生宿舍外,若是豆漿、油條,就對她說“今天的我是油條,依舊很喜歡你這杯豆漿”,若是果汁、三明治,就說“今天的我是三明治,與酸酸甜甜的你可是最佳搭配”。不一樣的情話,搭配不一樣的早餐。
林千流每天對駱曲白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駱曲白,我今天好像更喜歡你了”,他便每日掐著時間點,在她臨睡前給她發短信,“晚安,到今天為止,我喜歡你××天了”,每過一天,晚安之後的數字就邁前一步,就好似他與她之間的距離縮短一步。
秦豎的每一次告白,都讓林千流不自覺地想起駱曲白。
她沒有想到的是,秦豎居然會在校園廣播裏跟她表白。更令她意外的是,當初她寫在語文考卷上的告白,本是無人知曉的秘密,秦豎竟也搜羅出來,隻做了小小的修改,便成了他對她獨一無二的情意。
即便這場廣播告白令秦豎被老師記了一次警告,但他還是在追求林千流的旅途上樂此不疲。
所有人都說林千流絕情,可林千流雖然一直在拒絕,但對秦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不再無視他,不再不記得他。心煩意亂時,她也會朝秦豎發脾氣,直斥他是個“煩人精”。然而,誰也不知道,麵對秦豎的時候,她的心情有多複雜,每一次想到自己高中時候對駱曲白做的事情,她便無比想念駱曲白,也無比討厭仍無法忘記駱曲白的自己。
有時候,厭惡的情緒會挑唆著她,叫她推開秦豎。
然而,一想到自己若是過分冷漠,也許會讓秦豎和現在的自己一樣困擾,她就覺得很難過。
她見不得別人重蹈她的覆轍,尤其容不得自己不小心讓別人重蹈她的覆轍。
04
時間稍縱即逝,很快一年過去了。
一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唯獨兩個人的關係沒有變化,秦豎仍然每日告白,林千流仍然不停拒絕。
這日,林千流到指定的教室上選修課,才坐下不久,身邊的位子就換了人。
本是陌生的女生,轉眼就變成了秦豎。林千流微微蹙著眉,狐疑地看著秦豎,眼裏明顯帶著不耐煩。
她沒有問他什麼,秦豎倒是自己招供了:“這學期我報了這門選修課。”
直覺對方的話還未說完,林千流沒有回話。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豎繼續說道:“你以後會經常見到我,因為你選修的幾門課程,我都報名了。”
林千流無語。
他好好的一個播音主持專業高才生,居然沒有選修本專業相關課程反而選修了一堆新聞專業的相關課程,她能想象他們播音主持專業的老師大概會追著他來打吧。
但她也知道,他做了那麼多,都是為了自己。他選修與他本專業無關的課程,也隻是想跟她同班而已。
回想過去一年裏秦豎的死纏爛打,林千流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主動提起了話題,說:“你都追我一年了,不如放棄吧。”
“如果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就放棄。”秦豎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秦豎,你這麼沒臉沒皮的,是天生的嗎?”林千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直接跟你說了吧,我心裏裝不下你。”
“我知道。”秦豎依舊無所謂的樣子,“你心裏有一個叫駱曲白的男生。”
這是他與她之間,第一次明明白白地提到駱曲白。
其實彼此都很清楚駱曲白的存在,從他拷貝她的追求方式開始,林千流就明白,他早就知道她對駱曲白的執念。
隻是她一直不肯承認自己無法忘記駱曲白的事實,所以一直不提起,假裝忘記。
沉默之際,秦豎再次輕聲戳穿她的心事:“你忘不了他,所以,你的心裏沒有位置可以裝得下我。”
林千流別過臉,悶悶地說:“你知道就好,所以……”
“但是,我不會放棄的。”秦豎笑了起來,眉眼裏滿是篤定,“他是活在過去的人,而我會陪著你走向未來。林千流,你就盡管拒絕我吧,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去追求你,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
“秦豎……”林千流揉了揉太陽穴,“其實你很好……”
“我知道,所以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考慮,不可能。”
對話就此結束,氣氛有些沉悶。
秦豎想著這一年以來的時光,林千流每一次的拒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每一次他都會失落會難過。
被拒絕了無數次,旁人都叫他放棄,他卻執拗地不肯。
尤其這一次,林千流的那一句“其實你很好”像是黑暗中的星星之火。他竟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為他很好,所以隻要再努力一點點就可以虜獲她的心了。
他明明知道,在愛情裏,凡是收到好人卡的一方,大多數隻能成為炮灰,又或者是備胎。
可於他而言,炮灰也好,備胎也罷,隻要能陪在林千流身邊,以一生一世為期限,他也願意。
他如此想著,林千流那句“不考慮,不可能”盤旋在耳邊。
秦豎並沒被這六個字的拒絕打敗,相反這六個字宛若是一種提醒,讓他頓悟,再也不能用死纏爛打的招數了,當一種方法行不通時,應該換另一種方式。
想著,秦豎對林千流說:“林千流,既然你暫時不考慮我,那要不我們先做朋友?”
林千流聞言,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他。她一言不發,仿佛是在琢磨他又玩什麼把戲。
秦豎輕輕一笑,又說:“我知道,你一直沒當我是朋友。”
林千流不置可否,若要深究的話,確實,她隻當他是追求者,偶爾反感過頭時,還會罵他煩人。
見她仍沒有回話,秦豎頓了頓,佯作憂傷的樣子,聲音也低了下去,說:“做朋友也不可以嗎?”
不知道是他的演技太好,還是林千流看見了從前的自己,總之,那一刻,林千流心軟了。
“做朋友不是不可以。”她抿了抿唇,說,“但是,你不能再追求我了。要做朋友,就好好地做朋友,不要弄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別動不動就告白。”
“好!”秦豎立刻喜笑顏開,“那我們從現在這一刻開始就是朋友了。”
他的情緒轉變得太快,林千流忍不住狐疑地看著他。果然,他還有下一句對白。
隻聽他說:“不過,我也有小小的要求,等哪天你放下駱曲白了,你要試著接受我。”
林千流無奈地翻了一記白眼:“為什麼要接受你?”
“因為我很好啊。”秦豎嬉皮笑臉的,就像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無賴,“你放眼看去,人海茫茫,難道還不是身邊的這個最好嗎?”
“自戀!”林千流鄙夷地說道。
“自戀證明我顏值高,值得炫耀。”秦豎揚了揚下巴,下一秒便“威脅”道,“如果你不答應我這個小小的要求,那我就繼續當你的追求者。哎,林千流,你說我現在還能轉專業嗎?”
“這算威脅嗎?”林千流蹙眉看他。
“算啊。”秦豎倒也坦白。
林千流無奈地咬咬牙,問:“那如果我永遠都放不下呢?”
秦豎歎了一口氣:“那就隻能永遠都做朋友啊。”
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林千流就這樣被迫地同意了秦豎的條件。
但其實彼此都懷著小心思,一個仍想著追求,一個卻想著永遠不可能接受。
隻是,秦豎沒有想到的是,近水樓台未必先得月。
以朋友的名義陪伴,他一等就是整整一年,就連林千流的小手都沒有牽過。
此間,兩個人的友誼反倒是漸漸穩固,人前人後稱兄道弟,抄作業絕對有對方一份,零食也兩個人均分。
唯一令秦豎覺得安慰的是,林千流似乎漸漸走出了駱曲白帶來的陰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不僅恢複了從前的開朗,也時常會損他一兩句,或者來個小小的惡作劇。
旁人都誤以為秦豎終於收服了冰山美人林千流。
林千流也不是不知道那樣的傳言,因為曾有女生小心翼翼地向她求證。
有時候,林千流也會討厭自己,明明身邊有一個近乎完美,對自己也一片赤誠的秦豎,但她還是沒辦法喜歡上他。
自駱曲白之後,她感覺自己像是失去了喜歡一個人的能力。
我假裝忘記你,卻總在別人身上輕而易舉地看到你的影子。
01
從六月到九月,每一天都是煎熬。
林千流用將近三個月的時間證明,時間並不能治愈烙在心上的傷口,而強迫性地忘記,隻會令傷口更加鮮血淋漓。
於是,林千流放棄了,她假裝忘記了駱曲白。
她曾以為自己會在駱曲白心儀的大學門口見到駱曲白,會乘著風撲向他的懷中,會聽到他說“我終於等到你了”。
她曾以為,大學裏的每一天都會與駱曲白有關——他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她一起上課,或者她在男生宿舍樓下等待他帶她去約會,又或者是,下課了手牽著手,穿過林蔭道,從教學樓到食堂再到宿舍。
她曾以為會擁有連自己都要忍不住妒忌的完美愛情。
偏偏她去的是距離他心儀大學十萬八千裏的C大,偏偏駱曲白根本沒有想過要與她牽手走過每一天。
最可笑的是,全世界都知道,她兩年的愛慕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大抵越是不甘心,越是想忘記,就越是沉淪頹唐。
雖然林千流一再強調,她已經忘記了駱曲白,但林爸爸很清楚,隻有忘不掉,才會反複強調。因為不放心,林爸爸陪著林千流入學之後,特意在C大附近小住了一段時間。果不其然,駱曲白的離開,仿佛也將林千流的心一同帶走了。進入大學之後,林千流越來越安靜,像一隻受了傷的刺蝟,不主動交朋友,也不向任何來親近的人示好,永遠形單影隻地蜷縮在角落裏。
雖然C大比不上駱曲白心儀的那所大學,但也是本科大學中很不錯的學校。
隻是,林千流根本不在意學校好不好,自始至終她在意的,隻有駱曲白。
她想去的地方,是有駱曲白的地方。隻要有駱曲白,哪怕是荒無人煙的沙漠,她也會奮不顧身地撲上去。可如今,待在一個沒有駱曲白的地方,她隻覺得,就連夏天都是冷冰冰的冬季,處處不見生機。
看著這樣的林千流,林爸爸心疼不已。
為了讓林千流振作起來,林爸爸想到,讓林千流學習聲樂,一方麵可以轉移注意力,別整天想著駱曲白,畫地為牢,一方麵他很清楚,林千流的聲音非常適合學習聲樂。其實,早在高中的時候,就有老師推薦林千流學習音樂,作為一名藝考生參加高考,老師還說,以林千流的成績,藝考成績一定不會低。但因為想跟駱曲白在一起,林千流拒絕了。林爸爸沒有說什麼,他內心是尊重林千流的選擇的。
林爸爸幾經輾轉,終於聯係上了C大的聲樂老師——祁安生,將林千流推薦了過去。
三十多歲的祁安生師出名門,癡迷聲樂,也很欣賞有天賦的學生,無論是不是專業學生,隻要她覺得是可造之才,便會著重培養。
去見祁安生的時候,林千流完全是聽從爸爸的安排,她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但她選擇了順從。自從駱曲白離開以後,她便沒有了自我,一切逆來順受。
很幸運的是,林千流最終入了祁安生的眼,正式拜師學藝。
雖然林千流過分安靜,但祁安生對她的寵愛不減半分,甚至在接下來的新生入學儀式上推薦她當主持人。
按照C大的慣例,新生報到之後,第一個星期是適應期,第二個星期正式進入為期半個月的軍訓,而軍訓開始前,學校還會舉行一場新生入學儀式。跟往年一樣,這場新生入學儀式的主持人是大二的學生。但儀式開始的前兩天,原先定下的主持人突然得了重感冒,無法主持新生入學儀式。
因為對林千流的偏愛,祁安生推薦聲音十分有優勢的林千流頂替原本的主持人。
林千流從未想過,自己的脫穎而出會讓她成為另一個人眼中的璀璨星光。最令她措手不及的是,冥冥中遇見的這個人,似乎每時每刻都在提醒她,逝去的兩年裏,她曾費了多少心思在喜歡駱曲白這件事上。
這個人正是這場新生入學儀式上的新生代表——秦豎。
儀式落幕之前,由新生代表發表對未來的憧憬言論。在林千流一句“下麵,有請我們的新生代表秦豎同學上台”之後,台下的秦豎如紳士般緩步上台。他走到舞台中央,對著台下的師生深深鞠了一躬。
“老師們,同學們,大家好,我是秦豎……”
他的聲音溫潤清朗,宛若秋季的一縷清風,舒暢無比,輕而易舉地吹進了台下每一個擁有著少女心的女孩心裏。
台下有壓抑的尖叫聲響起,隨後迅速收住。
秦豎微笑著環顧了一圈台下,繼續演講。他像是太陽,光芒照入了每一個人的心中,除了林千流。
對任何人和事都毫不在意的林千流,根本沒有留意到台上的秦豎有多耀眼,甚至,她連看都沒有看秦豎一眼,退場後,站在一旁,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手上寫著小字的紙上。
她不知道,早在她站在台上開口說出一句“大家好”的時候,秦豎的目光便離不開她了。
她的聲音清淺溫婉,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她的嘴角輕輕上揚,可她的眼裏見不到一絲光亮。
秦豎的注視持續了很久,直到她喚他上台。
他的名字從她的嘴裏吐出,恍惚間令他錯以為其中有百轉千回的情意,他一時迷亂了心智,怔了幾秒才掩住悸動,佯作平靜地上了台。隻是,站在講台上的他,再不敢多看她一眼。
許久,等儀式宣告落幕,人群散去,秦豎才徑直走到林千流的麵前。
“同學,你好,我是剛剛上台演講的新生代表秦豎。”他微笑著朝林千流伸出手,誇讚道,“你的聲音很好聽很特別,非常適合當主持人。你是學音樂的嗎?”
林千流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微微低著頭,目光落在地上,站在她麵前的男生根本看不見她的表情。
手就這樣被冷落在半空中,以致秦豎以為她沒聽見自己的誇讚。半晌後,他輕咳兩聲,喚她:“同學……”
“謝謝。”林千流這才輕聲說道。
“不客氣。”原來不是沒聽到。秦豎微微皺眉,嘴角依然上揚,追問道:“能不能留個手機號碼呢?其實我也很喜歡主持,有機會我們切磋切磋主持技巧吧?”
“不好意思。”這一次,林千流抬起了頭,拒絕的語氣顯得很和氣。
隻見她嘴角往上快速一扯,未等秦豎反應,人就匆匆走了。
周遭有學生在收拾現場,也有女生的目光默默地緊鎖在秦豎身上。誰也不知道,此刻傻傻站在原地的他剛剛竟然被林千流冷落、無視了。
可是,偏偏傻站著的他還揚了揚嘴角。
有趣。
他想著,停在半空中的手往旁邊一移,拉住了一個抱著小箱子路過的男生,說:“請問一下,林千流是哪個專業的學生?”
02
對秦豎來說,命運大概是眷顧他的吧。
前一日他才打聽到林千流是新聞係的新生,第二天軍訓就發現,播音主持專業與新聞專業的軍訓基地同在學校第三操場,不過,一個在南邊,一個在北邊。學校的第三操場相比第一、第二操場而言,麵積大了一半,正好可以容納兩個專業的學生一同軍訓。更加有緣分的是,若是兩個專業的學生正好都在練習齊步走,各自往中間走,秦豎就能看到在十米開外的林千流。
彼時,陽光正好,清風微涼。
秦豎一抬頭,表情嚴肅的林千流就落入了眸中。
於是,一早上的疲憊在那一瞬間全部煙消雲散。秦豎恍惚覺得,全世界的陽光都落在林千流身上,她是他眼裏唯一的光,除了她,他什麼都看不見,即使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在他身上停留過。
若不是在軍訓,他想他一定會跨步上前,朝林千流說一聲“真巧,又見麵了”。
偏偏,數秒後,教官一句“向後轉”就逼得他結束了這匆匆一麵。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一直期待下一次的“齊步走”。有時候,期待如同等待,漫長又煎熬,時間也在這種煎熬之下,仿佛被拉長了數十倍。許久之後,直至教官宣布“解散”,第二次的“齊步走”仍然沒有到來。
時間已是十一點半,解放了的新生們一同衝向食堂。
人群中,隻有秦豎逆流而行,堅定地攔住了孤單前行的林千流。隨後,在她抬起頭來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時,秦豎笑容燦爛地說道:“好巧,林千流同學,我們又見麵了。”
他臉上的笑容比身上的陽光還要燦爛。
可林千流不知道,眼前的男生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緊張得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她隻是定定地看著他,眼裏滿是陌生與疑惑:“你是……”
“我是秦豎。”她的反應讓秦豎有些失落,但他沒有表露半分,還貼心地提醒,“就是昨天下午上台講話的新生代表。”
“哦。”林千流淡淡地應道,表情仍帶著陌生。
秦豎聽得出這聲“哦”隻是個毫無意義的語氣詞,她對昨天的他沒有絲毫印象。
想著,秦豎愈加失落。
“有事嗎?”恍惚間,林千流淡漠的聲音撥開了嘈雜,傳入他的耳中。
“有!”秦豎毫不猶豫地點頭,“不過,現在是午飯時間,為了不耽誤你等下的休息時間,我們邊吃邊說吧。”
林千流沒有回答,看了一眼手表,默許地跟著他走向食堂。
食堂裏人潮擁擠,林千流與秦豎隨便一站,排在了一個隊伍的最末端。
旁邊有女生低聲議論,可以聽得到是在談論秦豎的優秀,以及對他感情世界的猜測。她們落在秦豎臉上的目光裏不自覺地帶著雀躍。忽然間,秦豎偏頭望去。一個不經意的對視,再加上秦豎投去的溫柔笑意,女生忍不住尖叫起來,但很快就矜持地壓下了聲音。
秦豎假裝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林千流,隨即微微皺起了眉——站在他前麵的她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不知道林千流是對他的一切漠不關心,還是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
片刻後,兩個人買了飯,坐到了角落的空位子上。
直至午飯結束,林千流都沒有問他想要說些什麼。
她安靜且淡漠的舉止,令秦豎覺得,他們仿佛隻是兩個陌生人,剛好同路來到飯堂,剛好站在同一個隊伍裏買飯,又剛好坐到了兩個相對的空位子上吃飯。這種剛剛好的緣分,令秦豎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