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不是為這個。以前聽劉總說過,有的調查員工作幹到一半非他不可的時候,便向公司要價,我不想他將我看成這種人。
劉總說,不管怎樣,就這樣定了。今天再晚我都在公司等你。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該怎麼辦?醫院的走廊裏有藥品和消毒水的氣味,我想人可能隻有到死時,才肯向爭奪、算計和金錢撒手。
突然,我看見離我不遠的地方,坐著一個人,不停地呻[yín]。他左邊的褲腿已經破了,有不少血跡。我突然驚奇地發現這人正是守爛尾樓的薛師傅。
我走了過去,問他怎麼了。他旁邊站著的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搶先說道,沒什麼,他被我的小車撞倒了,我們講好私了,可到醫院後他又說要找交警解決。
薛師傅望著我張張嘴,有點說不出話的感覺,他的臉上也黑了一塊,看樣子傷得不輕。他終於吃力地說道,他的心髒有問題,經車一撞,可能活不成了。
第三部分 第十章 荒涼的紫園(2)
我著急地說,那先到急診處檢查呀。
中年男子的表情非常焦躁。他突然從黑色提包取出一大疊錢遞給薛師傅說,這是六千元,治療費、誤工費什麼都得了。我還有急事要辦,客戶正等著我呢,就這樣。
薛師傅手裏捏著錢,眼睜睜看著中年男子消失在走廊轉彎處。
你不該接他這錢。我對薛師傅說,你記下他的車牌號了嗎?萬一有個傷殘或後遺症好找他。
薛師傅低下頭說,算了,都怪我運氣不好,走出爛尾樓老被車撞。唉,我先到外科看看傷去。
他站起來,我去扶他,他推開了我說不麻煩我了。他拖著一條傷腿慢慢走去,我想可能沒傷到骨頭吧。
在此期間,小妮已做完了手術。當我急匆匆趕到手術室門外時,護士說小妮已在觀察室休息了。
我走進觀察室,小妮對我努力地笑了一笑。發生在她生命中的一場風暴已經過去。她現在平靜如水。
回到家,我扶她上樓,迎麵遇見正下樓來的畫家。他看了小妮一眼,問道。怎麼了?我說沒什麼,她肚子痛。畫家說,可能是天氣太熱吧。哦,我畫青青的那幅畫又回來了,你們有時間來欣賞吧。
我吃了一驚,但由於扶著小妮急於想避開畫家,我隻嗯了一聲便扶著小妮上樓了。
小妮對那幅畫的重現也很迷惑。她半躺在床上說,珺姐,下午我們去畫家屋裏看一下吧。
我坐在床邊,摸著她的手說別動,你需要休息,知道嗎?
小妮不再說話。她望著房間裏那一束鮮花若有所思。她的另一隻手移過來捂住我的手背,一個手指頭在我的手腕處輕輕搔動。
我說,癢。
小妮不說話。我看見她的眼睛水汪汪的,便問怎麼了。她說想哭。我又問為什麼?她說我對她太好了。
我說,誰叫我是你的珺姐呢。
姐——她抱住我真的哭了。
下午,趁小妮午睡,我去超市買了一隻烏骨雞,又去中藥店買當歸、黃芪、大棗和人參。售貸員是個中年婦女,她內行地問,是燉JB?我點點頭。她又饒舌地說,這樣燉雞好,補血、補氣補身體。
我也不知我哪來的這方麵的知識。坐在小妮床邊時,她曾問我,姐,你有過我這種經曆麼?我搖搖頭。大一那年的暑假,我已經十九歲了。有一個叫凱的男生已和我好了很久。有一次,在一個同學在外租下的房子裏,我和他住了一夜,我有意將自己給他,不為別的,隻想將這一夜獻給自己的十九歲。結果令人失望,我怕痛,他膽怯。所以直到現在,我對自己的身體仍然有著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