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也不抬地說,誰知道她死沒有?總之送去醫院搶救後就再也沒回這裏來過。
大嫂也許突然覺得我的問話有點蹊蹺,便停下手中的活,奇怪地盯著我問,你究竟找哪一位呀?
我說我就找菊妹。
大嫂說,菊妹其實是上一個女孩的名字,由於店老板和周圍的人都叫慣了這個名字,所以新來的這個女孩大家也叫他菊妹了。當然,這裏麵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前後兩個女孩長得非常相像,不過細看也有差別,第一個菊妹個子要高一點,眼睛還大一點,
正說著,菊妹已回到店裏來了。洗衣店的大嫂趕緊止住話題,埋頭熨起衣服來。
我望著菊妹,厚嘴唇,胖身材,和我在樓梯上看見的女孩差不多。至於個子與眼睛,當時匆匆一瞥我沒怎麼注意。
我對她說明了來意。菊妹沒有立即回答我的詢問,而是笑吟吟地看著我說,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我說,是嗎?那一定是在這附近的歌舞團宿舍裏了,你從一個姓沙的畫家屋裏出來,我們在樓梯上遇見過。
菊妹搖頭說,什麼畫家呀,我不認識,也沒去過那裏。哦,我想起來了,你以前到我店裏來買過東西吧,和你的妹妹一起來的。
這女孩記憶力真好,二十多天前我和小妮散步時在這裏買過奶昔。我歎息道,小妮現在已不知去向了。
菊妹有點緊張地說,她可不要去尋短見吧。說完,菊妹還用手在脖子上做了個上吊的動作。
我有點駭然,再次詢問道,小妮來這裏買東西時,情緒怎麼樣?說過什麼話沒有?菊妹仰頭回憶了一會兒,說,她買了一些礦泉水,還有十多包方便麵。除了買東西,她沒說另外的什麼話,情緒也很正常。
離開雪糕店,我心裏半是安定半是擔心。安定的是,小妮出去前買這些東西,說明她是主動要去一個地方;擔心的是,菊妹怎麼會有小妮要尋短見的預感呢?想到她用手在脖子上做出的上吊的姿勢,我就感到身上發冷。
回到小妮的家,畫家還在屋裏和何姨說話,見我回來,他們都滿懷期待地望著我,我難過地搖搖頭,表示沒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畫家安慰何姨道,別著急,總會找到小妮的。
畫家走後,何姨拿出一疊錢給我說,這是畫家給的兩千元錢,用來尋找小妮的。他和我商量過了,暫時不要在電視或報紙上發尋人啟示,因為這樣反而對在外的小妮有壓力。他說你最了解小妮他們這一代人的狀況,你會有辦法找到她的。
我讓何姨先把錢收著,這段時間她沒法去找工作了,先用作生活費吧,至於尋找小妮,如果是在市內,不需要什麼花費的;如果需要去外地尋找,也隻需一點路費就行了。重要的是,我現在還沒想好怎樣去尋找的頭緒。
第四部分 第十三章 身份不明(4)
畫家的慷慨相助還是讓我多少有點意外。我問何姨,你和畫家很熟吧?
何姨說,怎麼會不熟,二十來歲我們就在一起工作了。在省歌舞團,他是美工,我是舞蹈演員,雖說工作上接觸不多,但畢竟都是一個單位的。歌舞團解體以後,他倒樂得在家裏畫畫,我們這些跳舞的就慘了,尤其是年齡大了,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
我說,畫家是個好心腸的人。
何姨說,這人是好,可是也有點古怪。至於怎麼古怪,何姨現在顯然無心談這些閑事。她在茶幾上拿起一個煙鬥說,你看,這人將東西忘在這裏了。
我將煙鬥給畫家送去。上樓後看見畫家的新鄰居房門緊閉,我感到一些輕鬆。這對同居男女搬來這裏後總是疑神疑鬼,包括看我的眼光也含著審視,讓我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