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是如何知道的?

“你,還在裝什麼?”段向晨見她沉默,越發憤懣,手裏已經開始止不住地扯她的衣領。

雖說海南天氣很好,顏晗一下飛機就脫了外衣,不過身上還是套了兩件,所以段向晨沒能一下子扯開。然而顏晗盯著他瘋狂的眼,再次嚇壞,連推搡他胸膛的手都垂了下去,淚流滿麵。

段向晨胡亂扯了一陣,發覺她根本不反抗,隻是以一種死心認命的眼神看著他,驀地意識到自己錯了,再次做錯了。而且這一回,他大錯特錯。

每一次,他碰上章赫勳的事情,就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情,以至於一次次傷害顏晗,以前是這樣,今天還是這樣。他甚至,不自覺地去重複上一世曾做過的錯事,他居然想再一次□她。

他,真是瘋了。

段向晨替她把領口的紐扣扣上,摸了摸她的臉頰,一陣陣的內疚如驚濤駭浪般襲來。手指觸及她眉眼,那眼淚如冰刀一般直刺他眼眸,刺得他巴不得找條縫躲起來。他心裏開始一點點痙攣起來,逼得他難受地弓起了身子,卻快速爬了起來,三步並兩步跨進衛生間,砰一聲關了門。裏麵很快傳來了嘩嘩的水聲,還有難以掩蓋的怒吼和拳頭砸牆壁的聲音。

顏晗默默流淚,許久才緊緊地捏著領口坐起身,靠在冰冷的牆邊嗚嗚地出聲哭了,漸漸的哭聲變大。她心裏越來越委屈,直至最後哇哇大哭,哭聲蓋過了水聲和怒吼。

她對段向晨,確實有愧疚,對章赫勳也存著美麗的幻想般的感情,可是她實在是不知道她到底哪裏做錯了。

當年鍾妙音夫婦感情破裂,究其深層原因,並非她媽媽造成,她隻是自己給自己施加了一層罪,所以一直照顧段向晨。無論他做什麼,她都無怨無悔地承受,到最後幾乎到了病態的地步。而在她和章赫勳的感情處理這件事上,她對不起的隻有章赫勳和自己,對於段向晨,她捫心自問,絕無一絲一毫的虧欠。然而最終,她不單害了自己,更害苦了章赫勳。

如今,她和章赫勳還沒什麼呢,段向晨就瘋了,做出各種出格的舉動。那以後,她如果真和章赫勳有了進一步的接觸,段向晨豈不是要殺了她?

她以後,可能不會愛章赫勳,但是她知道,她不會愛上段向晨,他不是她心目中的那個樣子。正如他所說,她也隻是把他當成一個孩子。但是繼續這樣下去,段向晨隻會更過分。

他現在的行為,她也隻能用瘋了來解釋。她更不知道,她能承受他的瘋言瘋語到何時。

她該怎麼辦?把他送進醫院?

不,她不會那麼做,不會那麼殘忍地對待他。

或許,她真是有受虐傾向。即使到了這地步,她還是沒想過要離開段向晨,放棄段向晨。

顏晗捂著臉,淚水不盡地從指縫冒出。她真是不爭氣,太沒出息。段向晨都這麼對她了,她還是做不到放手,甚至連一個折中的辦法都想不出來,因為她做不到對段向晨殘忍。

段向晨在刺耳的水聲中怒吼咆哮,卻在偶爾的安靜中聽到了她的哭聲,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他幾乎肝腸寸斷。他不想傷害她,真的不想。

他真的太愛她,他對她的愛,從上一世到這一世,隻增不減。他就像得了一場病,病入膏肓,愛如骨髓。他曾經想過離開她,但他舍不得,他舍不得她,舍不得這樣刻骨銘心的愛戀。

可是,似乎是時候了。他已經能夠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戾氣,暴漲到會發狂,會傷人的地步。繼續這樣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他不想傷害她,那就隻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