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說：“所以你要好生讀書，我們家能不能出大學生就看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袁清江說完，就坐起來出去洗臉了，她在走廊上一邊洗臉一邊說：“姐姐，今天早點吃飯嘛。”
“下午有事？”袁青山問。
“嗯，下午要去沛沛哥哥那玩，你也去吧？”袁清江說。
“不去了，我下午還有別的事。”袁青山站起來做飯了，她在想的是，下午要去哪裏借那個錢。
兩姐妹自己在家吃午飯，守倉庫的另外一個蘭師傅也是個棋迷，兩個人一下棋起來就忘了天日，不下舒服沒有人要去吃飯。
袁清江說：“沛沛哥哥不知道考得怎麼樣。”
袁青山說：“他肯定考得好。”
“那他要考到北京去了啊？”袁清江問。
“不知道他的，聽說他第一誌願是填得很高。”袁青山也是聽喬夢皎說的，聽說張沛的第一誌願填得很高，班上的老師都覺得他應該填得再保險一點，但是他偏偏誰的都不聽。
“那他考起了就走了啊？”袁清江又問了一句。
“考起了當然走了。”袁青山說，她看著妹妹失落的樣子，逗她說：“那你也好好讀書，考到北京去嘛。”
“考到北京去好貴哦。”——袁青山驚訝地發現妹妹並不是對家裏的情況完全一無所知，她聽到妹妹說出了這樣的話，心裏不由地難過起來。
“沒事，姐姐供你。”她拍了拍妹妹的頭，“你好好讀書就是了，能讀書的人就要把書讀夠。”
她這麼一想，就下定決心下午一定要去把錢借到。
袁清江吃完飯就走了，袁青山收拾碗的時候袁華終於回來了，他一回來就說：“今天怎麼吃得這麼早？還有飯沒有？”
“有有。”袁青山把給袁華留的飯菜給他端出來。
他一屁股坐下來，接著問：“你找到工作沒有？”
“找到了。”袁青山說。
“看嘛！”袁華高興地說，“爸爸花了一百一給你買的新衣服，不錯嘛！”
“一百一？”袁青山吃了一驚，“你不是說五十嗎？”
“哎呀！”袁華說，“我去了才知道這幾年五十哪能買什麼像樣的衣服啊。要工作了嘛，還是穿好點的。”
袁青山看著自己身上的那套衣服，她發現那杏黃色是那麼鮮亮，在中午的光線下簡直鮮亮得刺眼。
她就跟父親說：“我出去了。”
袁華滿口的飯，問她：“去哪？”
“有事。”袁青山一邊說，一邊已經下樓了，她聽見父親在身後喊：“早點回來！明天還要上班！”
袁青山走到十字路口，不知道往哪去了。她覺得她應該往西走，那樣的話可以找張沛或者喬夢皎，張沛是肯定有錢的，問題是她不想讓張沛知道這些事情，她不能讓他知道，她覺得她可能應該去找喬夢皎，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了，除了她，她不知道還能去找誰。
她一邊想，一邊走，等到她發現過來，她看見自己站在南街上，遠遠地已經看見南門老城門口那家新開的中國銀行了。
她停住了，站在那裏，狠狠地罵了自己幾句，轉過頭堅定地去找喬夢皎了，在路上，她想：“岑仲伯今天應該又幫奶奶賣東西去了吧。”
喬夢皎的家在廣播局大院裏，他們家住在三樓。袁青山走上去，敲門了，她敲了半天，喬夢皎才匆匆忙忙跑出來開門，頭發亂糟糟的，看見是袁青山，她十分驚訝，她說：“袁青山，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