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其餘人還在普吉島沒有回來,公司顯得略微有些冷清,但是正門卻是打開的,蘇橙確信裴周明的確是在公司,進門後便徑直朝他的辦公室走過去。也許世事常令人難以琢磨,總是喜怒相隨,之後,蘇橙想過,如果當時沒有心血來潮,她是不是仍舊無知無覺地快樂著。
可彼時,她臉上的笑意還沒得來及綻放便斂住,從掩飾的門縫裏能看到,辦公室裏並不僅僅隻有裴周明,還有樂嘉熙。
樂嘉熙坐在裴周明的對麵,長腿交疊,眉眼間精神熠熠,嘴角含啜著笑意,頸間佩戴著誇張的項鏈,十分耀眼,比起前段時間的憔悴,此時的樂嘉熙終於又恢複成往日的模樣,如同驕傲的孔雀,盛氣淩人。
“你請我過來,卻連杯茶水都不願意提供嗎?”
樂嘉熙竟然還能輕鬆地調侃著,仿佛勝券在握:“不過無所謂啦,不得不說,裴少您能這麼早醒悟來找我,確實令人有些意外。”
裴周明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麼,眼色露出幾分莫測的光芒,從狹窄的門隙間,她看到他點了一支煙,背對著陽光的身影,帶著一臉雕塑般的美感,但是那種神態,卻是蘇橙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
“你以為我們最終會對簿公堂嗎?”裴周明嘴角挑了挑。
樂嘉熙笑的有恃無恐地道:“又有何不可。”
“在你明知道,即使鬧上法庭,也不可能打贏官司的情況下嗎?”
裴周明將利害同她說清楚:“所有的拍賣都簽有免責條款,如果你堅持要那樣做,最後隻會將一切都演變為一場鬧劇,這本身對於你也是一種傷害。”
樂嘉熙的笑意卻是更深:“聽,你說的多美妙,讓我幾乎以為我們仍舊是朋友,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不過是南柯一夢。”她嘲諷道,“不過很可惜,你我都知道那些已經發生。我的確不是一個大度的女人,實話說,那枚印章的錢權當是交了學費又如何,反正錢,不是我的目的。”
她的話十分意味深長,漂亮的褐色雙眸中透出複仇的快感。
樂嘉熙的目的,似乎並不止是破壞盛景名譽那麼簡單,蘇橙心中驚疑,可是裴周明卻沒有反駁。他與樂嘉熙之間,仿佛達成了一種默契,而其中內容卻不為她所知。裴周明對樂嘉熙客氣太過,若說是為了平時那點頭之交的友誼,一開始他就不會出手對付譚瀚和樂嘉熙。
裴周明將煙摁滅,他仍舊冷靜克製:“如果說你想讓我承認我當初做得過分,的確是有些,但是你忘記了,一切的起因到底是什麼,現在你卻甘願去當棋子。”
樂嘉熙不由嗤笑:“你果然能言,從你嘴裏說出來,反倒全是我的錯一般。”
“說錯倒不是,不過說糊塗的確是。”
裴周明將她的動機戳穿:“譚家兒子是什麼樣的人,你早就已經看清,卻尾大不掉,如今譚瀚自身難保,你倒是想同譚瀚離婚止損,卻又被他抓住把柄,怎麼不說是糊塗。”
樂嘉熙即驚疑又尷尬,沒有想到裴周明竟然連這件事情都知道。她瞪圓眼睛:“這件事情還有多少人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裴周明沒有正麵回答樂嘉熙的話,“不過我有個建議,這件事情我替你解決了,如何。”
“然後就可以買我永遠閉嘴?”
樂嘉熙麵容扭曲地微笑:“裴周明,我第一次發現你竟然那麼天真,你真的覺得若是那個女人知道了,你與她之間還會有一個好結果?”
裴周明冷聲道:“你可以自己選擇答應,還是不答應。”
“如果我不答應呢?”
“譚瀚知道的事情,我知道,譚瀚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裴周明坦然地威逼利誘。
樂嘉熙麵對此情此景,不得不好好思忖。她現在就算鬧下去也落不了多少好,可若就此罷休,她又分外不甘心。樂嘉熙心中也十分清楚,她與裴周明恐怕沒有再次和解的可能,現在這次握手言和,往後若在同一個城市裏,必定你死我亡。
可是能與譚瀚離婚,這又是她現在迫不及待需要解決的問題,樂嘉熙麵色陰沉不定。
裴周明步步緊逼,根本不容樂嘉熙仔細思量:“樂小姐,我隻給你三十秒時間考慮,如果你現在不同意,我們法庭上見,到時候,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好!”樂嘉熙不再猶豫,但是她旋即又道,“但我有一個條件。”
她一字一頓道:“我要讓顧蘇橙從這個城市消失。”
裴周明臉色陰鷙,壓低聲音道:“樂嘉熙!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已經受夠了那個女人,隻要想到和她同處一個城市,我就覺得惡心!我明明什麼都比她強,在她沒有出現之前,我是眾人豔羨的對象,可是現在,她卻讓我的人生變成了一出笑話!”
樂嘉熙咬牙切齒,幾近瘋狂:“讓她離開這兒!讓她滾!別讓我再看見她!你不是不想讓她知道一切嗎!想要保住她的事業嗎,那就讓她走!否則我就把一切都曝出來,到時候我們一拍兩散,你也不可能和她再在一起!”
蘇橙再也無法忍耐,樂嘉熙根本就是瘋了,她徑直推門而入:“樂嘉熙,你說清楚,到底什麼是真相!”
裴周明看到她時,呼吸一滯,眼神閃過一絲慌亂。樂嘉熙微微一怔,但是卻又冷笑道:“你做了什麼,自己最清楚不過。”
“我還真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不管做什麼樣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有愧於任何人!”蘇橙緊逼樂嘉熙道,“你倒是說說看,我做了什麼事情!”
樂嘉熙見狀,表情猙獰。她十分樂意見到眼前這個女人的毀滅,女人總是如此奇怪,出了那樣的事情,對於丈夫的恨意往往會加倍累及到“第三者”身上,對於樂嘉熙而已,蘇橙就是她婚姻的“第三者”,揮之不去的陰影。
“夠了!”裴周明喝道,他站起來攔在她麵前,“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