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膽量和體魄,去爭那希望,而我也可以運用人的智慧,這樣豹子或許會知難而退。但是,經久的饑餓、長途的跋涉所產生的疲憊和心裏永不消逝的陰影不允許我們這樣。巴克的毛發不再是發油發亮,雪狼頭上的發幾乎就要遮掉眼睛了。那裏還有什麼勇氣?

最後,在豹子的怒吼威逼下,我們趕緊繼續趕路,都不敢多看一眼。

有時,尖銳的樹杈會劃破我們的皮膚,給以陣陣刺痛。有時,我們會被地上的石頭或樹根絆倒,起來時卻發現已經流出了殷紅的血。真的希望不要害上破傷風嗬。也希望前途能夠不再讓我們失望嗬。

流亡02

雖然旅程並不順利,但是我也看到了令我欣慰的一麵。就我了解,雪狼和巴克長期以來都處於敵對或互不關心的狀態,直到發生災難的時候,他們才開始合作。而這種合作也隻是戰友之間的合作。現在,每每有空,巴克都會為雪狼梳理毛發,而雪狼也會為巴克梳理毛發。他們時常走在一起,或坐在一起仰天長嘯。導致這種變化的,便是孤獨。隻剩下他們了,失去親人和朋友的感覺,是鑽心的。他們需要新的依靠來彌補內心的空虛。於是,他們拋棄了前嫌,走到了一起。

真是天無絕路,我們挨餓了很久,終於發現了一隻大鬆鼠。大鬆鼠爬上了四米高的樹杈上,雪狼猛地一躍,卻差了一米。巴克也猛地一躍,又差了一米。難道就這樣放棄到手的美食?大鬆鼠幸災樂禍、滔滔不絕地朝我們罵著,我們心裏特不是滋味兒。突然,他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靜默了一會兒,巴克突然淩空躍起,同時,雪狼也開始起跳。就在巴克跳到最高點的同時,雪狼穩穩地站在了巴克的背上。猛地一蹬,雪狼下墜的身子再度攀高,而大鬆鼠被這情景驚得目瞪口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變成了一道美食。

不知走了多久,我們來到了森林的邊緣。當我們將第一步踏出森林,金燦燦的陽光突然轟炸了我們的眼球,豁然開朗。眼前是一片空曠的雪野,陽光撒在白茫茫的積雪上,像萬頃白玉,恍惚間又騰起了白霧。曠野的盡頭是一座分水嶺,那座分水嶺的後麵,便是艾爾法地。

我們已經走了很遠,對於時間的認識,似乎也變得模糊不清。隻是覺著,每一天的太陽出現得越來越早,消失得越來越晚。我們置身雪域,方圓幾十裏都是白色一片,不禁歎天地之壯闊,哀生命之微渺。

沒想到這一段看似平坦的路竟然是那麼難走。這裏的積雪像天坑一樣恐怖,有時運氣不好,一踩下去能夠淹到胸口。一次,巴克走在最前麵,而我走在最後麵。我抬頭看了看前方,隨後又低下頭。我又意識到什麼,再次抬起頭,卻發現不見了巴克。雪狼圍在一個洞的旁邊叫著,巴克頭朝下陷進了雪坑。我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拽著他的尾巴將他拉了上來。

饑餓依然沒有緩解,偶爾能夠碰上倒黴的野兔。實在不行了,兩隻狼隻好將將積雪翻出來,挖老鼠甚至蟲子吃。然而,老鼠的味道很不好,蟲子的味道更是可怕。我們機械地前行著,連定位儀都不看一眼,隻是埋頭向西走,疲倦和饑餓更是折磨得我們痛苦不堪。突然,我摔倒了,我的臉頰磕在了冰冷的雪地上。巴克在左側拱著我的身子讓我起來,雪狼在我的後麵推我。可我幾乎沒有力氣了。可是當我朝前方望去的時候,山已經在麵前了,而山的背麵,就是艾爾法地。

食物的欲望讓我重新站起,雖然這一過程並不簡單,整個的身體就像腐朽的機器,關節、肌肉就像沒有了潤滑劑,咯吱咯吱地響。向後望去,依依稀稀地看到遠處出現了微微移動的黑點。雪狼和巴克知道,危險來了。他們依然威脅地咆哮著,我也憤怒地朝後方大喊幾聲,出自不能理解獵人們的恐懼。